而那边的丧事,有了这位小舅爷的干预,顺利了很多。
清宁跟严格早上回镇上,从村口过的时候,还看见村外停着好几拨灵堂。这都是有亲人没有及时赶回来被挡在外面的。
有的人说,你看人家金家,人心多齐。说回来就都回来了,把人好好的迎到家里去了。你看这些人家,也不把没了的人往心上放。
就又有人说:说不定谁占便宜谁吃亏呢。这没埋占好处的地方多了去了。
就有听闲话的人听了,觉得等一等再埋人,金家也很占便宜。就找清丰和清收说去了,“不能这么埋了,要不然将来赔偿的时候咋办?”
杨美丽大着肚子参加三天的葬礼是极限,一听还想停灵不埋?顿时就炸了:“你谁啊你?这家里啥时候有你指手画脚的地方了?是想占寡妇的便宜,还是想分一份赔偿款?你存的啥心思?”
花花当然也不愿意在这边呆着。停灵就是七七四十九天,完了才准备埋呢。埋了还有烧纸等各类的程序。这么一耽搁,两三个月就得搭进去。孩子还得继续治疗,自家爸妈不能在这边带着孩子等着。赔偿款想多要,顶多就是多出个万儿八千的。但这耽搁两三个月,要耽搁自家两口子少挣多少呢?划算吗?
就说清丰:“别听这些人的!二叔四叔他们啥时候叫咱吃过亏?”
清收倒是意动。他也不知道能占多少好处,就纯粹是想跟杨美丽过不去,杨美丽同意的,他必然反对。杨美丽反对的,他一定得赞成。于是就说杨美丽:“你算啥?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个自认为好心的人本来也是村里的能人,好管个闲事,给人家当个和事佬之类的。算是走出来大家都给几分脸面的人。被个小媳妇说了,一说想占李仙儿这个新寡妇的便宜,一说想谋好处。
这还不够臊的!
见清收来了这么一句,算是替自己挽回了几分颜面,就又说:“钱是给你们兄弟要的,这事得找你妈做主……”
说完转身走了。心说,我也不跟年轻人见识,我也算是尽心了。
然后出去又跟别人吹嘘去了。
有那糊涂的,就觉得这人真是好心。
有聪明人听了,但笑不语。面上不显,心里未尝不嘲笑,就你是能人?就你是聪明人?人家金家那几个兄弟,哪个脑子不好使?要你提醒?你知道人家是怎么打算的?
清收也不是不聪明,到底是见识浅。他没去跟他妈说,也没太把这人的说的话放在心上。年轻,容易被自己的情绪支配。这会子全幅身心都集中在跟杨美丽较劲上了。媳妇怀了人家的孩子上门,丢人啊!
清宁回来走一遍仪式,自己开车回县城。严格得守在这边一天。徐强也一样,叫清平在家里带孩子,他来守着。
反正是挺麻烦的。一趟一趟的出去跑,又是路祭,又是各处的迎仙。感觉孝子比孝女辛苦多了。
一天除了走路就是磕头。清远觉得隔着牛仔裤,膝盖都青了。
晚上是得要守一晚上的。清平和清宁不在,女婿就得坚守在岗位上。村里的大婶大娘,就爱逗这些小女婿。尤其是俊俏的小女婿。
被问娶了咱这边的姑娘觉得咋样?
能咋样?除了说好,还能说啥?
可一说好,这些人就更来劲了,非叫他们说到底是咋好的?
闹闹哄哄的,一点也不像是办丧事,反倒是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喜庆。帮忙的人并不多,毕竟村上这次死的人不少,,很多沾亲带故的都忙自家的事去了。
有那帮忙的就说:“别逗人家孩子了。办丧事呢!”
办丧事咋了?
办丧事这没有一个哭的,还不许咱们笑了。
是呢!没一个哭的!
清丰在医院狠哭过了,清收在村口哭了两声。儿媳妇不哭,侄女们大的不在,小的说不会哭。李仙儿倒是偶尔的嚎上一嗓子,可那颠来倒去的,都是说金满城你死了,你死了也是窝囊废,你死了你这些舅舅舅妈都来欺负我,家里也没一个人帮忙说话的。
偶尔有亲戚吊丧。女客来是要哭灵的,但这人家女客哭了,丧主家的孝女是要陪哭的。人家嗷的哭上俩嗓子,主家这边鸦雀无声。清涓和清雪跟在俩个嫂子后面,杨美丽怀孕了,人家不跪,在一边搬个凳子坐着呢。如今连跪带坐的五个孝女,睁着眼睛看人家客人咋哭,满满的都是好奇和佩服。
这眼泪是咋做到收放自如的?
被这么看着,也不说陪哭,也不带着悲伤的哭腔过来劝,这还叫人怎么继续往下哭?彼此对视一眼,都挺尴尬。
花花做事呆板,拉着脸不动弹。杨美丽是被老杨逼着来的,心里压根没想着这丧事跟她有太大的关系。叶子是侄儿媳妇,还是外省的,就是过年回来了一趟,还是在县城。早就说了,我啥也不懂,别指着我。然后是清涓和清雪,清涓干咋呼行,但正儿八经的做戏来一套,对不起,来不了。清雪跪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样子。
像是英子,姚思云根本就不往跟前去。借口忙着操办其他的议程,就是不过去。马小婷是吓病了,打从回来就没出她家的大门。一直在家里呆着呢。后来还是吴达和吴双家的媳妇,把孩子安顿好又来了。场面才不那么难看。
帮忙的这些人就说:金家的灵气全叫清平和清宁俩丫头占尽了。
可占尽了灵气的俩丫头,照样不会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