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迪莱多追问的那一句话,女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的姑娘?什么意思?”
而在迪莱多视线之外的夜枭村落里,众人尚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归来。此时,奥拉正坐在一间被挪用为囚室的树屋里,尽职尽责地看守着唯一的囚犯—霍克。不过说是囚室,屋子里却没有安置枷锁、笼子一类拘束囚犯的设施,事实上,囚犯的待遇比看管他的两个人还要优越些,只见霍克抱膝坐在房子里侧的一张床上,背后还有个靠枕,而奥拉坐着的东西却是一把硬邦邦的原木椅,她只要稍微动一下,椅子便会吱吱作响。
屋子里其实还有第二张凳子,那张凳子是留给英普伦斯的,但是性格暴躁易怒的青年却宁可站在窗边透气。
“你们这里好像没有人生病?”房间里侧的霍克突然开口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你想说什么?”英普伦斯皱了皱眉头。
“没有人眼白泛黄、肝脾肿大,然后便血到死吗?”
“你在诅咒我们?”
原本站在窗口的英普伦斯一个箭步冲向霍克的位置。他那副“我现在就给你点苦头吃”的动作着实让霍克吃了一惊,但那惊讶的表情不过持续了一瞬间,霍克的脸上就露出了“你有本事揍到我?”的表情。下一刻,奥拉就拦到了两人的中间,而英普伦斯高举的拳头一下子就被看似娇小的奥拉给格开了。
奥拉警告似的用手肘轻撞了一下英普伦斯的喉结,接着便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可怜的英普伦斯只能挂着说不出是懊恼还是委屈的神情,跑回窗边大口呼吸白天的新鲜空气。像刚才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现在看来,长老安排了英普伦斯和奥拉一同看守霍克实在是巧妙的一手,有了他俩的相互牵制,霍克既不会被放跑也不会遭到虐待。
“你当佣兵的时候杀过人?”霍克在侧头思考了一阵以后,突然向奥拉提了这么个问题。
奥拉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了在斯塔黎谋生,她成长为一个能够平静地取人性命的射手。尽管她杀人只是为了保住雇主的性命,尽管从远处狙杀敌人似乎不太血腥,但那依然是糟透了的事情,只是也不值得她去否认罢了。
说起来,自己最近一次杀人好像是为了保护阿卡奇。
一想到阿卡奇,奥拉便又困惑了起来,她之前的推测告诉自己阿卡奇应该不在人世了,但是昨天的幻觉似乎又在提醒她,阿卡奇依然活着。奥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个精灵的死活,或许是因为她在无意间听到他唱的那首《艾拉达》。她觉得,这个为人不知的独特声音若是默默地从世间消失了会是种遗憾。除了这个,也许还有些别的东西在影响着她,在她的灵魂深处提醒着她,叫她务必注意他,否则整个世界就会万劫不复。
一时间,奥拉觉得自己又有些失神了。她摇了摇头,把一个射手不该有的复杂情绪甩出了脑海。“做一支沉稳而不失目标的箭”是她的叔叔一直教导她的东西。
“昨天我去看了你们的比试,原来是你截了我的箭。那时候,你明明可以一箭射死我,为什么没那么做呢?”霍克继续问道。
“是因为我的年纪太小?”
奥拉摇了摇头。那时候情况紧急,她根本就没有细看是谁在攻击自己。
“是因为你觉得那是没必要的事。”
奥拉耸了耸肩。那一箭只是出于本能,不过,没准她天生就厌恶不必要的杀戮。
“不过你确实不能杀我。”
刚刚退至窗边的英普伦斯被霍克的自问自答再度勾起了兴趣,只见霍克一边用充满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一边对奥拉说道:“我跟瑞麒家族的关系可深远着呢。嗯,也就两百年前,我们的祖辈以兄弟相称,一起帮着精灵抵抗人类王国的入侵。”
“胡扯什么?按照你的说法,哨箭里面人人都和奥拉沾亲带故了!”英普伦斯忍不住驳斥道。他的这句话一说出口,霍克就大笑了起来。
“刚才的那句话……那句话,其实是你们的那个迪莱多说的。”
霍克的这个解释让玩笑瞬间转化为沉默,连冲动的英普伦斯都下意识地沉思起了那句借霍克之口吐露的心声。迪莱多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蹦出让人讶异的句子,一如他在昨天喊的“你们是为了所爱的人而战还是纯粹为了出气?”
哨箭曾是一个整体。
我们到底为何挑起争端?
是为了我们所爱的人?
还是因为彼此间不可调和的憎恨?
“这个白痴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呢?”霍克有些担忧地轻叹了一句。
同一时刻,迪莱多仍在夜莺地界的岗哨处和那个似乎是领导者的女人争执著。
“昨天,就是昨天,我们这边的四个人一死两伤,一个姑娘还当着同伴的面被这边掳走了!”
“开玩笑!夜莺这边根本没人越界。”
“我们怎么可能做出刻意引发冲突的事情?”
迪莱多的话音刚落,站在女人身后的跟班便争相驳斥起来,而那个女人则心情败坏地顺了顺垂在肩旁的辫子。
“好,我们的人打猎越界了。”
“越界?不知道越界就该付出代价吗?”
“行了!别无故挑起争端!”
女人朝身后的跟班做了一个罢手的动作,而迪莱多则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说起来,跟对方争执了那么久,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