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怔了怔。原本寂静无声的刑场里有了些窃窃私语,众人似乎都在谈论一个词——夜莺之啼。那支箭被卓格里斯带回来后压根就没有响过,现在是谁让它发出了声音?又是谁在试图挑战卓格里斯的“神权”?
准备行刑的刽子手不知所措地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遥望向了箭矢飞来的方向。不一会儿,人群中出现了一丝松动,有两个人走了出来,一男一女,正是葛瑞特和奥拉,而在他们的身侧和背后,还有几个护卫神色仓皇地举着武器,一副是他们将两人押解上台的模样。
“他的腿能走,他一直在装!”霍克指着葛瑞特说道。
迪莱多瞪大了双眼,他的视线牢牢地追随着奥拉,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奥拉则垂着头,思绪纷乱——阿曼达跑去给卓格里斯通风报信、葛瑞特假装腿伤难行、她被胁迫着离开众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而这居然不是今天的全部戏码!葛瑞特之后,又有人意图刺杀卓格里斯,那批人替她踩了布在牢房里的陷阱……
“现在你知道只有公开挑战卓格里斯才救得了他们?”葛瑞特在奥拉的身旁低语道。
接着,他拉开嗓门对众人喊道:“卓格里斯的审判毫无公允可言,他的地位来路不正,而这姑娘是夜莺之啼货真价实的继承人,她要求废除卓格里斯的一切权力!”
葛瑞特的这番话让四周再度陷入沉寂。一大半人将目光凝在了奥拉的身上,少部分人则有点为难地瞧向了卓格里斯。此情此景让奥拉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只听葛瑞特低笑了两声道:“迪莱多这小子还真没说错,卓格里斯的身边都快没有声音了,没准只要有点耐心,我们就能等到游隼自行瓦解的一天,可我等不及马上看到那混账坠入地狱了。”
奥拉侧头看向了葛瑞特,在她的印象里,面容瘦削的葛瑞特处事圆融冷静,然而那个人好似不复存在了,走在她身边的根本就是一团怒火。他将她逼得有进无退,只能正面挑战卓格里斯!
奥拉又瞧向了她此刻的大敌——卓格里斯。出乎她预料的是,立在不远处的卓格里斯居然神色坦然地看着他们步步逼近,那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个受人冒犯,权力或将不保的暴君。
卓格里斯在他们走得更近时开口道:“我听见夜莺之啼的声音了。”
这话顿时令四周一片哗然,奥拉也跟着吃了一惊。卓格里斯是在当众承认她的身份,这不合情理,他是疯了还是有恃无恐?
她和葛瑞特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伐,片刻后,四周再度静了下来,卓格里斯继续说道:“但有一事我必须更正,我所行的权力来自哨箭领袖,绝非来路不正,如今哨箭领袖之位空置,塔洛离世之前也并未指定继任者,即便她能鸣响领袖之物,她也无权解除塔洛授予我的权力!”说着,他抬手指向了奥拉。
“你别忘了还有条规矩是你自己定的!”葛瑞特接口道。
卓格里斯垂下了手臂,他耸着肩膀,自嘲似的笑了笑。
“没错,我确实定过一个规矩,能让领袖之物的继任者卸除我的权力——决斗,那我就要问了,你要同我决斗吗,奥拉?”
四周鸦雀无声,迪莱多在另一边看着奥拉,一颗心跳得就快蹦出嗓子眼。终于,奥拉又向卓格里斯走了过去。她照着葛瑞特事先说过的方式,从背后的箭囊里抽了支箭递到卓格里斯的面前。卓格里斯盯着那支箭看了一小会儿,随后抓过它一折两段,一切再无转圜的余地……
天明时分,奥拉被领到了一片树林前。把她送到此地的两个人简单地说了些规则,又把武器丢给她,便退至原木筑成的高墙后面锁了门。
那些人留下的东西不过三样——一柄不比匕首长多少的猎刀,一张角弓和塞着三支箭的箭囊。
奥拉习惯性地把刀别在腰间,随后抓着弓望向她将同对手一决生死的猎场。
眼前的这片树林长满了高耸挺拔的松树和枝多开展的榉树,崎岖的林地间,树根突露地面、盘根错节,找不到一条像样的小径。在这样的地方迎战一个熟悉环境的敌人,又只有三支箭,这对射手而言着实不利。一时间,奥拉觉得自己就是个身临绝境的猎物。
“得设法躲起来。”她抿紧嘴唇想到。
主意一定,她便小跑着钻进了树林。遮天蔽日的松枝不一会儿便盖住了她的身影,而她则放慢了步伐一面寻找更适合隐蔽伏击的位置,一面谨慎地清理着足印。
最后,奥拉在一处矮坡伏定。她在弓上搭了一支箭,便开始等待尚未露面的卓格里斯。平心而论,这种守株待兔似的伏击着实低效、被动,地上也冷得要命,可葛瑞特的警告犹在耳边,他说过卓格里斯是个异常出色的猎手,他精于洞悉蛛丝马迹,更擅长诱使猎物自投罗网,但他的耐心不好,而她的机会就是沉住气,以静制动。
想到这里,奥拉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机会不多,她的命运又牵扯到几个同伴的生死。
倏然间,树林里响起了异样的沙沙声,比风拂过枝头更闷、比鸟扑簌翅膀更轻。奥拉的心跳骤然加速,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握着弓的双手因为轻微缺氧而略有颤抖。
“那声音来自卓格里斯吗?”
“他发现了自己,在悄悄地接近吗?”
奥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同卓格里斯首度交锋的情景,那时她太急着射出一箭了,卓格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