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仿佛回到了刚到战星时的战场。
错乱繁杂、四处都是各系的魔技纷飞,古蛮族沸腾的怒吼,食灵法师们回荡整个战场的呢喃,轰鸣声充斥他的脑海。
战斗的范围逐渐扩大,很快将林羽和八位族将也掩埋其中,当初的战场双方加起来不到一万,现在翻上二十几倍的数量,更是令他分不清东南。
身边的一个族人刚刚砍杀两个法师,就被火球炸开胸膛,他捂着白骨森然的胸口,又挥舞起巨剑,直到失血过多才沉沉倒在地面;远处的法师还没念完咒语,身躯便突然撕裂成两瓣,斩开他的战士浑身布满咒印。
到处都是如此场景。
混战中时不时有族人开启气解,食灵族如此庞大的军团已经失去撤退的可能,况且也没有人能够指挥他们撤退。
林羽望着整个战场,巨剑不断斩落,胜利的嘶吼一直没有停止,他们带着必死的信念杀到精疲力尽,、咒力枯竭,红与绿的刺眼光泽交融在整片大地。
“古蛮必胜!”
讽刺的是,附近的族人还坚信着行者能够带领他们迈向辉煌,一个被雷电击得体无完肤的高大族人,倒下前还对着他投来希冀目光。
这是种深入骨髓的信仰。
他是跟着自己经过峡谷一战,那个负责侦查的战士。
林羽首次凭着样貌而不是特点认出一个古蛮族人,即便他焦黑的身体面目全非,即便在如此混乱的战场。
几天前,自己还与他喝着麦酒憧憬古蛮族的未来。
深深的无力感涌现,他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一个人的力量在战场中是如此渺小,自己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整个战场中,一个高大身影杵在原地。
数枚火球射向呆滞的林羽,在即将要触碰到他血迹斑斑的身躯时,托昂的长剑一把将它们斩成火星。
“行者大人你没事吧?”托昂喘着粗气,身上挂满红绿相间的内脏,盾牌已经被他丢去,手上是不知从具尸体手上夺来的长剑。
在冲锋中因为需要引导留存理智的族人,托昂是唯一没有气解的战士。
行者?
林羽从来想没过简单的称谓会逐渐衍变成自己想要行使的责任,更没想到他会因为异族的死亡感到悲鸣,即使他们的性格总是那么愣头青,那么难以理解。
他紧握着拳头喃喃道:“你觉得我还是你们的行者么?”
.........
也许是七千人的冲锋彻底打乱法师军团的阵型,也可能这场战争比起之前任何一场,都没有令古蛮族人感到如此接近辉煌,他们翻滚的热血几乎冲出胸腔,即便是死前也会凭着最后的意志多杀几个食灵法师。
总之在军队如此的差距情况下,这场战争打到了天幕渐暗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退兵!”
战场边缘传来卡希雷疲惫的声线,可能使用了音波类的魔咒,战场中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晰无比。
食灵族法师潮水般退去,留下漫山遍野的尸首,古蛮族除了几个三次气解过的族人追击出去,无一例外都好似被瞬间抽空力气,趴在地上喘息。
林羽沉默的坐到原地,表情黯然,整场战争中他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要不是托昂在身边保护,早就死了数次。
“卡希雷回来了,那蛮王和恩托利大人呢?”托昂脸色惨白道。
这种担忧没有持续很久,古普安特与恩托利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尽头,他们俩全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四处充斥着灼烧、切割以及冰冻痕迹。
恩托利的腹部甚至有个巨大空洞,正在不断渗出血液。
古蛮族幸存的族人已经不足五千,连族将都有四位死在战场,古普安特缓缓走到林羽面前,声线说不出的疲累:“食灵族怎么突然退兵了?”
林羽好像并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低头失神。
“行者?行者?”
直到古普安特唤了数声,他才扯着嘶哑的喉咙道:“夜晚作战对他们不利,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就先撤兵了,你能拖住卡希雷这么久倒是出乎意料。”
“幸好有恩托利帮忙。”古普安特叹气道:“即使这样我都几次被逼着气解,要不是恩托利拼着帮我挡下一个致命的魔咒,恐怕我已经回来不来了。”
“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林羽起身淡淡道,接着便摇晃着劳累的身躯离开,每多看一眼族人死去的尸首,他心底的伤痛就会加重一分,他已经不想在这片土地呆上半刻。
托昂盯着没落的背影离开,对着古普安特道:“陛下你不要责怪行者大人,大人已经尽力了。”
责怪?
古普安特摇了摇脑袋:“托昂,你会为了族人的死感到悲哀么?”
蛮王的问话令他摸不到头脑,想了片刻才道:“能够堂堂正正的战死,是战士最好的归宿,这不是能够悲哀的事。”
“我也一样,从不真正的认为三万不到族人能够打败食灵族,所以战死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但行者和我们的想法不同,你能大致上算出食灵族死了多少法师么?”
托昂深思片刻,粗略估计道:“看他们撤退时的阵型,绝对不会超过十万人。”
也就是说有二十多万的法师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古普安特缓缓道:“第一次看到行者的时候,我将他当成古蛮族的一个希冀,因为族人需要信仰,但他带给族人的几次胜利,就连我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头,都开始怀疑神明的预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