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初夏，纽约的气温已经显著的回升，女孩们都脱下沉重的冬衣，换上了清爽的连衣裙。
苏景祯坐在东河旁的办公室内，接到了国内报喜的电话。
“表舅？这都半夜了，你还打电话来啊？”拿起话筒的时候，已经是纽约时间中午一点多了，地球另一边的虞夏，已经是在深夜。
袁光华脸上微带酒意，有些得意的跟外甥表功：“今天第一条自动化生产线卖出去了，钱不多，只买了四十万，可我们的成本也低啊，不算后期请人调试的花费，单纯的那些机械的成本不足十万，整整翻了四倍啊。”
“哈，我就说进口货比较好卖，加上我们调试的人员大部分也是歪果仁，去买家厂里调试的时候，应该吓到了不少人吧？”苏景祯也是非常高兴，虽然这四十万不多，可看价格就知道这也不是什么整套的生产线，估计是某一个子项目的，例如自动喷涂什么的。
袁光华喝了不少，半躺在港口附近租借的工厂宿舍里面，哈哈大笑的对着话筒说知道：“景祯你这次猜得真准，别人一听我们的工程师有西门子的，有日本，最差也是本地高学历的，那种信服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后继订单有多少？新厂那边的建设现在完成的怎么样了？”苏景祯有时候也不知道该开心好还是悲伤好，这种崇信外国产品的心理何时才会改变。
“意向订单已经谈下来很多了，现在基本的调试工作也已经完成了，工程师们已经摸索了全套方案，日本的那些人稍晚的时候就会回国去，之后就只能开我们挖来的那几个西门子的工程师与国内招聘的人才了。
不过有了这套方案，就算以后从日本买来的那些机械全部用完了，我们也可以用国内的产品来替代。
不做不知道，一进这行才发现，原来国内自动化生产线的生产与安装其实也还是过得去的。”袁光华喝了点酒，说话就有点滔滔不绝了，有点变身话痨的迹象。
“就拿我们现在一个通用的电子产品自动化生产线在说吧，核心的电路板自动安装、自动点焊封装的，其余的按照具体产品去搭配。
这样一条生产线，外国货基本都要上千万一条，一个工厂来个两三条生产线的话，加上地皮与工厂的厂房，基本上投资就要上亿了。
可实际上呢，这些生产线的成本其实并不高的，就算我们去购买外国的原装设备回来自己调试安装，一条生产线的成本也就几百万，可卖出去就是千多万了，要是采用国产的设备，费用更低，或许两三百万就能拿下来。”
苏景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这成本不能这么便宜吧？连忙追问道：“表舅，你算错账了吧？是不是没把厂房的其他配套算进去？”
“那些配套值多少钱？地板胶值钱？还是抽风机值钱？”袁光华考察过很多在窗口的工厂，对这里面的一些行情是有清晰的了解的。
苏景祯这时候就有点懵了，他自己的记忆里面，在二十一世纪之后，一条普通的自动化生产线，最多也就两三百万啊，怎么现在居然能卖上千万？这……
这还真事，虞夏有种特色，就是当他真的要进入一个行业里面，就能爆发出超强的能力，可以直接把一个行业的产品做成白菜价，远的不说，光现在的造船业就是一个明证，更别说未来的光伏产业与碳纤维了。
至于自动化，各大高校早就有这门课程教导，而且还不断的累积，到了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国内的自动化生产线就打爆了全球，除了一些特别高端的生产线，就没有虞夏不能造的，直接的后果就是把生产线的价格做成了白菜。
原本一条集成电路装配生产线要几百万，后来就只需要百多万，再后来，百万左右就能拿下来，其余的什么自动切割、自动喷涂、自动封装，都差不多是这个情形。
苏景祯皱着眉头，脑袋里转了几转，踌躇了一阵子，用比较婉转的语气对着袁光华说道：“表舅，要是国内现在的设备这么便宜的话，那么我们或许就不能把这个当成是一种长期的生意来经营。”
“啊？为什么啊？这钱难道不赚？”袁光华听了外甥的话，蹭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想不通啊。
“我不是说不做，而是不能长期做，你看现在国内的设备都开始降价了，那么迟早会有人跟我们一样，把生产线调配出来对不对？当进口的与国产的两种产品价格相差越来越大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苏景祯耐心的引导袁光华去考虑问题的严重性。
“外国的产品会降价啊，这很简单的道理。”袁光华喝了酒反应没那么快，只是单纯的顺口接住了外甥的问题。
“那外国产品降价，就会对国内的产品造成压力对不对？至少在双方形成平衡之前，价格战是避免不了的？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是双方都会继续的降价。”苏景祯把问题掰细了慢慢说。
“不懂，这跟我们现在做这个生意有什么关系？”袁光华抱着头，今晚喝的是轩尼斯xo，现在好像有点上头了。
“要是我们现在在这个事情上投入太大，或者仅仅是在设备上面下功夫的话，那么我们在设备降价之后，就很难获得利润，因为要面对国内无数的同样的自动化生产商的竞争。”苏景祯把结果一说，袁光华就开始皱眉在思考了，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是不是像外甥说的那样？
“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