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说,有自己在旁边瞧着,也绝不容许他和希和扯上什么关系。
这般想着,心里果然踏实多了。
只沈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那张青竟是个恁般不要脸的主——
斜了眼翘着腿,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走?”
沈亭虽是读书人,却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的,甚而曾经为了讨生活,不止一次和地痞无赖打过交道,无耻到这般地步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当下拿出主人的姿态,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这才冷笑一声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还要赖在这里不成?也是,这样的行径,渭南镖局的张青大侠自然做不出来,漕帮的二当家却是家常便饭了吧?”
一句话说的张青果然变了脸色,瞧着沈亭的眼神就有些阴沉:
“你威胁我?”
沈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般狼一样狠戾的眼神下,无端端的有些心悸,越发恼火之下,当即冷哼一声道:
“岂敢。若你以为能抗得过英国公沈家,那就自便。只你要寻死可也莫要拉着杨家才是。”
本是寻常的一句话,甚而还有示警之意。满想着对方即便不感激,也理应赶紧想法子离开。却不妨那张青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忽然暴怒起来,抬脚朝着沈亭就要踹过去。
沈亭大惊之下忙闪躲,却是被椅子给绊着一头撞在旁边柜子上,撞的过狠之下顿时眼前金星直冒。
“噗——”许是被沈亭的狼狈取悦了,张青一下笑了出来,甚而还夸张的拍着桌子,仿佛方才那个暴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是阿和的师兄,按理说,我不该对你无礼,就只是一点,你不该犯了我的忌讳。你放心,别管我是谁,都无论如何不会累及阿和。至于说要走,怎么也得跟阿和打个招呼才好啊。”
沈亭一头护着头,另一头恨得咬牙——
什么叫犯了他的忌讳?自己说了什么,不就提了一下国公府吗?不说承情也就罢了,还跟自己动起粗来。
情知自己这是被人消遣了,沈亭气的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更是被张青一口一个“阿和”给叫的眼都红了——那是自己的阿和啊,他凭什么这么叫?瞧这张青的模样,分明是脑子有病吧?
这才来杨家几天啊,就和阿和这般熟悉了?
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张青冷声打断:
“爷有个习惯,不喜欢听人啰嗦,现在赶紧走,不然,那一脚你休想躲开!”
竟是瞬间又变了脸,仿佛方才那个言笑晏晏的场面是沈亭做梦一般。
直到门“啪”的一声响,沈亭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人赶了出来,顿时气的手脚都是哆嗦的。
好在方才对方也说了,无论如何不会牵累到阿和身上,此行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当下站在门外,脸色变了好几变,终究意识到,自己拿里面那个脑子有坑的混账怕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左思右想之下,只得自认晦气,提笔写了封信,交给杨家仆人,令对方快马加鞭送往云坪镇。
“张青是漕帮的人?”希和正好走到半道上,待打开信,神情就有些不好——
沈亭绝不会无端端的说这些无用的话。十有八、九,是顾承善和他背后的沈家想要借张青发难吧?
偏是这个张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就赖在自己家不走了。若然真被顾承善的人给堵了,麻烦可就大了。
当下再不敢耽搁,忙忙的催车夫再快些,饶是如此,远远的瞧见自己家里的情形还是倒抽了口凉气——
整条街竟然全是彪形大汉,且守住两边街口,一副只许进不许出的模样。
而正正站在自己家门口的,可不正是当日县衙外见到的那沈府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