蝌蚪看着那鞋,那双小脚,一时有些呆。是徐强一把将他捞了起来,顺道调侃田果:“哎田果,刚才女厕所的那个响屁是你放的吗?”
众人哄笑。蝌蚪掸掸身上的土,笑得最大声。
田果知道这是杨晓红在背后捣的鬼,心里有气但是也不能冲蝌蚪几人发。她太烦了,这几天通过了解才发现原来的“米田果”在这条胡同里树敌无数,几乎一天跟人干一架。而且她性子野,脾气暴事,仅趴男厕所窗户偷看人家撒尿这一项,即使放在四五十年后的2026年,行为依旧令人瞠目结舌。
对于原主儿,除了紧跟时代潮流不穿村味儿十足的花棉袄和免裆裤这一点比较令田果满意外,其余的都让她气到牙痒痒。
她咋这么倒霉?
竟然重生在一个胡同女流氓身上?
要知道原来的她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入圈十五年,一次潜规则没有,不是因为长得丑,而是坚持洁身自好。
入行十五年,从没骂过人打过架,即使遇到最混蛋的导演记者和搭档,她也把怒气全压进自个儿肚子里,对谁都是浅笑吟吟,做到以大局为重以和为贵。
在粉丝心中,她是最和蔼可亲的“果果姐”。
在媒体眼中,她是最好合作的“果影后”。
而在圈里人眼中,她是敬业爱岗的“果模范”。
米田果想不明白,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过得好好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组织点名表扬过的演艺名人。一切的一切,咋就被一个跟头摔成四十年前的重点关照分子了?
见田果不说话径直朝前走,徐强面子挂不住,紧跟两步继续取笑道:“你中午吃啥了,咋放屁那么响?”他说话时,眼睛还跟身旁的哥们交流,话毕,其他人立马笑起来。蝌蚪笑得最欢,此时一步窜到田果另一侧,坏笑着问:“田果,拘留所的饭好吃么?”
田果停下脚步,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蝌蚪笑得更欢了,有种被皇上翻牌的感觉。“说话呀,好吃吗,是窝窝头还是烂菜粥,给咸菜吗?”
“是不是挨打了,所以变得老实了?你以前可不这样啊!”见田果一直不说话,徐强附和蝌蚪,一起欺负她。
这时,刘长江有点看不下去,毕竟跟田果是邻居。那个年代,是真的“远亲不如紧邻”,如果出事,邻居比亲戚管用。
见田果受气,刘长江隐隐有股自家人被欺负的感觉,所以赶紧走过来拉住犯浑的蝌蚪和徐强,“行了,别说了。”又给田果使眼色,
“快走吧,田果。别往心里去,哥几个跟你开玩笑呢。”
田果感激地看了刘长江一眼。在她有限的记忆力,这个圆脸梳寸头个子矮矮的男孩从未主动欺负过自己,但也从未主动靠近。他们是邻居,只是邻居,偶尔田果不在家,刘长江还帮田果姥姥干一些重活,但田果从没用正眼瞧过他,连声“谢谢”也不曾说过。
真是一个混不吝的小姑娘啊。
刘长江注意到田果眼中对自己的那份感激,他挺意外的,愣神时,徐强与蝌蚪又把田果的路堵住了。
“今天忙么?”蝌蚪问,坏眼笑着。“不忙就跟哥几个去九条打台球吧,我请客。想玩几局玩几局。”
“不玩。”田果不再沉默,冷冷地说。
听见她终于不再冷眉冷目保持沉默,蝌蚪乐坏了,那种被皇帝翻牌的贱表情又爬上了他的脸:“别介,田果,笑一下,刚才哥们就是跟你开玩笑呢,其实哥几个都特别爱跟你玩,懂吧,玩?”
田果心想瞧你丫那贱德行,就是“玩”,你玩的起吗?不怕玩完了一命呜呼或者弄一个肝肾两亏。
“我不玩。”即使心里气得要死,田果仍旧面不改色,这是好演员该有的底子。
“哎呀,走吧,玩去吧,别不好意思,咱们先去喝酒,喝好了咱们再玩。”蝌蚪流里流气。但田果从他微抖的身子窥探出他也就是个嘴炮,对她就是过过嘴瘾,不敢真动手。
真敢动手的是那个徐强。
“走吧,果儿,哥哥请客,九条新开了一家爆肚店,你不最爱吃爆肚么?”他一手搭在田果肩上,手指若有似无挑拨她的长发。
无论在哪个年代,这绝对是百分之百调戏妇女的标准流氓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