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黄定友头上戴着一顶东坡帽顺着人流来到了盘城。这个陈汉现在可以控制的地域最南端的城市。
勿里洞岛是盘城,是这座并不怎么大的岛屿之上最最繁荣的城市,刚刚与巨港苏丹签订了协议书没多久的南洋水师勘探人员就在这里发现了丰富的锡矿资源,然后这个默默无名的小岛迅速汇集起了诸多的矿工。
盘城是南洋水师为这个城市起的名字,取意是要自家稳稳的立足在这里。地理位置算是南海与爪哇海之间,算是分界线了。
岛上本来有一万多土著,除了被遣送去巨港的外,剩下的多数成了锡矿场的奴工。
盘城位于岛屿的西海岸,面对着邦加岛,海滨多沙滩和沼泽,间杂着有岩石和珊瑚礁海岸。
黄定友提着行李下到岸上,与许多有亲友前来迎接的旅客不同,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找港口的警卫询问了一声,黄定友提着行李去往了不远处的旅店。
盘城是整个南洋华人聚集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总人数超过了两万人,其中光是国内过来的人就有五六成。周边分布着大小十五个矿区,三分之二属于民间资本在主导。矿产公司二十余家,中外贸易公司也有十几家,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繁荣,只要在盘城站住脚的矿产公司那都是吸金的大利器。
锡金属作为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五金之一,就算到现在也在机械制造中担当着很重要的职责,它和铜的结合物——青铜,至今也被用来制造耐磨零件和耐腐蚀的设备。青铜是一个综合种类,是有很多种比例不一的配方的。百分比不同,青铜的性质性能也不同。
就比如锡黄铜,在铜锌合金基础上加入锡的黄铜,在淡水及海水中均耐腐蚀,泛称海军铜。
印刷工厂里,所用的铅字,也就是锡的合金。
锡与硫的化合物——硫化锡,它的颜色与金子相似,常用作金色颜料。
锡与氧的化合物——二氧化锡作为一种不溶于水的白色粉末,可用于制造搪瓷、白釉与乳白玻璃。当然还少不了锡器、锡纸等等。
锡这种金属富有光泽、无毒、不易氧化变色,具有很好的杀菌、净化、保鲜效用。中国各大城市现在正在铺设、改建当中的自来水厂,也用得到很多这东西。
只要找对了矿场,这绝对是一门好生意。而且不仅仅是中国国内需要,洋人也一样需要,无论是在军事领域,还是在日常生活当中。
黄定友决定好好地观察一下这个新兴的锡都,作为中国与土著、与洋人相碰撞的一个中心,这里的社会一定跟曾母大岛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他丢掉了《南京日报》的工作,但并不是说他写出来的文稿就没有地方发表了。自由撰稿人在战地记者诞生的那一刻,也在中国也诞生了。他们来自军队,有的是军官,有的是士兵,他们拿起笔写出来的文章被战地记者寄回国内,然后自由撰稿人就新鲜出炉了。因为那些军官和大兵们并不能保证按时按量的完成文稿,他们绝对的自由。
黄定友端着一杯朗姆酒坐在旅店大堂一角,观察着这个人气旺盛的地方。
中国人、土著、洋人都有,他们有各自一桌的,也有聚拢在一块打牌的。这样的一幕在曾母大岛是绝对看不到的。这里面中国很不少,洋人也很不少,土著人最少。
毕竟这里是旅店,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黄定友这样的“孤家寡人”,华人不占太大优势也可以理解。
盘城里有清幽雅静的茶馆,也没有香气四溢的酒家,但黄定友所住的旅店只是一家普通的中等旅社,这里头有很多袒胸露臂的洋人和黑发棕皮,黑不溜秋的土著。一个个操着呜呜哇哇的夷语或是半生不熟的汉语在喧闹不止。
锡器也是欧洲传统的器物,锡料在欧洲也一样有很大的需求市场。
就在陈鸣之前的时空,历史上要到19世纪中叶,南洋才陆续的出现一个个锡矿,勿里洞岛是哪个时候发展起来的,吉隆坡更是中国人胼手砥足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但是那个时候的中国人不要说面对洋人的时候争取自己的正当利益,就是面对土著也处于了下风当中。辛苦栽培的果子无可奈何的看着外人毫不费力的采摘走。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的中国和华人在南洋的地位绝对是猎食者。西班牙和荷兰都不愿在这个时候与中国起纷争,因为欧洲的老大和老二,约翰牛与高卢公鸡,很可能就因为英国北美殖民地的战争而爆发起一场“后七年战争”。西班牙和荷兰人的注意力也全集中在欧洲。
这个时候他们才不会挑衅中国,欧洲人在东方的力量无法凝聚到一块,那是根本不能挑战中国人的权威和垄断的贸易权柄的。所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中国在勿里洞岛大发横财之后,又在吉州【吉隆坡】发掘出了更丰富更大规模的西矿场。
而至于雪兰莪苏丹,他们的意见算是意见吗?他们的意见重要吗?
只不过是马来诸多苏丹中的一个,而整个马来现在也才多少人?可不是后世的三千多万,而是连四百万都不到的弹丸小国,雪兰莪苏丹又只是其中诸多势力之一。一个几十万人的‘群体’,面对中国的强横态度,他们唯有忍耐。
再说了,这些南洋猴子生性懒散懒惰,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更甚于辛苦拼搏。吉州的锡矿资源丰富也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的了,欧洲人乃至中国都大把的需求锡矿,马来人也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