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石头棱角尖锐,静静地躺在柔嫩的草丛里,显得突兀无比。
一只小手拾起了它,猛地将尖锐的棱角扎入了掌心,很疼,但那孩子只是皱了皱眉,将沾血的石头□□,又扎上了另一只掌心。
他是需要疼痛的,虽然不好受,但是越痛,他就越清醒,越高兴。
将尖锐的小石头放在两只血肉模糊的掌心里反复碾磨,重夜终于觉得很痛了,于是他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他血肉模糊的双手,而他眼前,垂下缕缕银丝。很漂亮的颜色,这颜色,在自己闯进鸣空山迷林快死时见过,也是自己昏迷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颜色。
是师父!
重夜赶紧将自己的手挣了出来,有些惴惴不安。师父的手,被他弄脏了,他会被赶出山门吗?
“手给我。”鹤小神仙沉声道,他已经在迷林徘徊了两个月了,还好自己剑三背包里有食物,不然恐怕得饿死在树林里,这群孽徒!也不来找他!
刚听到笑声他还说谁笑的那么惨呢,出来就看到魔君大人在自残。
说实话,这两个月的‘散心’已经磨平了他的性子,技能用了两三次,新鲜劲过去后,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他只能在迷林里无尽地寻找出路。也慢慢认清自己恐怕并不是做梦,他会在这个修仙大陆呆很长一段时间。
而他也想通了!想要以后不被杀!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等着!魔君小子!鹤老师一定要把你培养成,见面就问老师好,上课举手勤答题,不蓄长发不留指甲的三好学生!
可是重夜显然很不给面子,他看了鹤鸣空一眼,把手背到身后,摇头,不给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鹤鸣空板起了脸教徒弟“你伤害自己,最痛的其实是父母的心。”
重夜看了他一眼,极快地低下头。
鹤鸣空这才想起文里写的,重夜的父母是被他自己杀死的,那天他入了魔杀了自己的双亲,还有襁褓里出生不久的妹妹。被修仙者发现,追打了一路,最后误闯了鸣空山,那修仙者不敢冒犯,才停下了追杀,后来被自己给发现,当徒弟养了起来。
还以为这小家伙三四岁,应该不懂自责之类的事,没想到,他显然十分早熟。
将来要君临天下的魔君大人,小时候,也不过是个自责又自卑的小孩。
鹤鸣空坐上放在一边的凳子,把重夜抱起来放在了腿上,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攥的小手,把那颗沁满鲜血的小石头震成粉末。重夜见他从虚空中摸出一个小罐子,十分神奇,打开来,轻轻地往他手上撒红色的粉末。
这是止血散,鹤鸣空的生活技能学的是神农医术,包裹里经常有一些做好不舍的扔,又卖不掉的药。倒在小徒弟手上,吹了吹,觉得这止血散有奇效。
看着小徒弟吃惊的脸,鹤鸣空很开心,他最喜欢小孩子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你可不能再弄伤自己了,不然就是不孝!”
如果鹤鸣空此刻是个成年男人,重夜肯定就把他当父亲看了,可惜他虽然一头白发,可看起来只有十岁。一个十岁的大孩子,抱着三岁的小孩子说这话,谁会当真呢?
重夜盯着自家师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师父,你打我吧。”
完全没听进去啊!不愧是魔君!从小就无法交流!鹤小神仙问他:“我干嘛要打你啊?”
“我把你的白袍子弄脏了。”重夜盯着自己不再流血的手,刚刚师父抱他的时候,他手上的血滴到师父的衣服上了,师父那么干净,一定会生气的。
鹤鸣空看着那一点点的猩红,默然无语。
“你可以用剑刺我,用石头砸我,或者用针扎我,都可以的,我不会死。”重夜盯着鹤鸣空的眼睛,郑重地说。
鹤小神仙被他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愧是魔君!从小眼神就这么吓人!他拧起了眉头,拍了拍小徒弟的背,哄道:“不会死,可是会痛啊,我不体罚学生的。”
重夜摇头:“我喜欢痛,越痛,我越开心。”
早熟的小孩真讨厌!鹤鸣空狠狠戳了一下重夜的额头:“你个逆徒!我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准、损、伤!记住!不然我罚你抄课文!”
抄课文是什么惩罚,感觉好严厉!未来的魔君大人睁大了眼,木然点头。
鹤鸣空笑了笑,这才乖,就是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报复,自己这个师父当的不容易啊,时时刻刻都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拉起重夜的手:“走,我们去找饵丝给你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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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师父回来啦?大师兄猜的可真准!”饵丝依然喜眉喜眼,说话自带嘲讽。
谢特!两个逆徒,居然猜我会走丢多久都不来找我!算了……原谅你们!
把魔君大人往身前一推:“给他包扎一下。”
“哎呀!”饵丝看着重夜的手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
“什么问题?”鹤鸣空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饵丝连连摇头,引着重夜往房里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重夜回头看了一眼,鹤鸣空感觉那眼里满是不舍。
他在不舍什么?鹤鸣空摸了摸下巴。
难道……饵丝他们几个以大欺小??不是吧,魔君你们都敢欺负!不想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