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的,不过是让那些人不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征和二年,皇曾孙出世。刘据其实是见过这个孩子的,可听霍光说,他在未来会是一代明君,不免就多了几分好奇,可尚未满月的小婴儿哪里知道那些,他开心了就笑,不开心就哭。
刘据踱着步子绕了一圈,最后叹气道:“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
霍光对刘据的举动早就无语了,至此方道:“便是有,和原来也是不同的。”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据这些年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他似乎总在担心,皇帝会对他的表现不满意。可在霍光看来,皇帝对太子那是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了,就差没有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他偶尔甚至会想,皇帝当年的那些纵容,也许是对太子的某种考验,只是太多人的插足和太多的意外,让那场考验最终失控了,而太子的应对方式,恰恰又是最激烈和最无可挽回的一种。
太子从来不是笨蛋,他只是不习惯应对阴谋才会在当年被人暗算,可经历过巫蛊之祸的刘据哪里还会犯同样的错误,他知道皇帝想看到的是怎样的太子,也不会再给有心人有机可趁的机会。
“此话怎讲?”刘据愣了愣,似是有些不明白霍光的语意。
霍光挑眉,反问道:“难道殿下以为,皇曾孙还会在民间长大?”
刘据失笑,摇头道:“怎么可能?子孟,你别闹了。”要是重活一回都避免不了当初的结局,他岂不是白活了,他顿了顿又道:“病已的满月礼要好好办,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当日,公孙家族灭,阳石公主、诸邑公主和卫伉皆坐巫蛊诛,东宫风雨飘摇,哪有人有心思在乎一个庶出的皇曾孙的满月,如今巫蛊之祸消弭于无形,刘据自然愿意给长孙补回来。
时光缓缓向前流淌,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有一件事,超出了刘据与霍光的预计。
原本,皇帝是在后元二年驾崩的,刘据第一次从霍光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个人沉默了很久。他没办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不是期待,更不是憧憬,而是害怕,以及深深的寒意。
征和四年六月,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初时,刘据并不是太担心,因为根据霍光的说法,父皇的寿数起码还有两年,不过霍光也说了,原来的这个时候,皇帝是没有这场病的。
不想太医们竟对皇帝的病束手无策,就是秋无意,也有意无意地暗示过了,早做准备。
然后刘据就懵了,为什么和霍光说的不一样。霍光默然颔首,不知该如何作答。
七月,皇帝崩于建章宫,入殡未央宫前殿。
历经两世,刘据终于登上了原本就属于他的皇位,可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无太多的激动。
新帝登基,有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帝陵的选址和修建。看过草图以后,刘据在最近的位置圈了两块地,然后把图扔给了霍光,问他有何意见。
霍光有些茫然,问是给谁的,是不是他与兄长,他的语气有些莫名的怅然。
刘据抬首看他,笑道:“更近的那块是你的。”以为他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吗。
霍光重新看了遍图,疑惑道:“哪块更近?”不是他眼神不好,是真的看不出来。
“你挑中哪块,哪块就比另一块近十步。”刘据笑眯眯地回道。
十步!霍光又惊又喜,恍然间有种功德圆满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