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羊皮也没有被放过,长毛皮袄虽然略有陕北老农的风情,但在防寒方面一点都不含糊。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朱一心发来了寒潮降温的警报。
这天晚上,气温降到了零摄氏度以下。道路边的草丛盖满了寒霜。窗外的西北风一阵紧过一阵,吹得窗户哐哐直响。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天色依旧漆黑,屋外却忽然变得安静起来。
苏合在温暖厚重的棉被里翻了一个身,却没有揽住那个温暖结实的枕边人。他不满地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温暖的床帐里头,果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而被子上的外套似乎是刚盖上去的,位置不偏不倚,如手术铺巾一般严谨。
苏合将目光转向床边不远处,找到了杜云飞。
男人正站在窗边,掀开窗帘的中缝向外远眺。
等到低血糖的不适感渐渐消退,苏合也起身走了过去,伸手从后面搂住杜云飞,稍稍踮起脚尖,将脑袋搁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
“醒了?”杜云飞一手覆住了他的手背,“外面下雪了。”
苏合这才发现,窗外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银白。
随着季节转换而日渐萧瑟裹在了皑皑雪色之中。万事万物全都变得圆融可爱起来,活像是一大块正在慢慢融化中的奶油蛋糕。
“这雪好大。”
说着,他伸手擦了擦窗户上凝结的水汽,然后用手指划出了一个心形。
下一秒钟,他的指尖就被杜云飞攥紧了掌心里。
“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前段时间“研发”的冬衣终于派上了用场。用过早餐,大家穿戴整齐,拿上工具出门除雪。
毫无悬念的,这项正经的工作很快演变成为了一场孩子气的闹剧。就算是最年长的段鲸,或者最沉稳的杜云飞,此时也与八岁的段星泽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在半空中飞舞着的雪球,成为了沉闷冬日里最为生动的景象。
而在没有积雪的冬日里,生活则注定要变得更加静谧和安详。
除除雪、照看一下供水和供电设施——户外工作量被缩减到了夏季的三分之一,大家的生活重心全都压缩在了别墅里。
段鲸拆了几台温室闲置的石英取暖设备放在客厅和浴室里,沙发和棉毯也给房间增添了几许暖意。
苏合在二楼的南面开辟了一间用于育苗和无土栽培的植物暖房。杜云飞开始盘点剩余药品,并逐步展开冬季的全员体检。
吕如蓝跟着林幼清维修一些替换下来的机器设备。海臣则负责操纵无人机,在灰白色的海岛上空日常巡视。
一场雪接着又一场雪,人工湖面上的冰结了又化。反反复复之中,唯有时间不断向前。
十一月廿三日冬至这一天,大家张罗着在别墅门口摆了张祭桌。桌上放一个不写名字的空白牌位,牌位前放些瓜果食品,然后大家一一拜祭,各插上三炷自制的线香。
没有交谈,也没有悲叹甚或低泣。唯有屋内的无线电里,传来珞珈岛上阵阵梵音呗唱,寂寥而庄严。
进入十二月,跨年的气氛在漫漫冬夜中逐渐浓厚起来。无线电波里的基督徒们刚刚庆祝完他们的圣诞节;很快地,属于全世界的元旦也近在眼前了。
12月31日这天上午,段鲸为儿子准备了一场期末大考。考试的内容从识字到算术再到体能,甚至还有植物学和自卫术。
总体而言,段星泽的表现非常不错,经过六位考官的集体商议,决定从今天开始给他放寒假。
下午,大家特意去找朱一心校对手机上的北京时间,却意外听到了一则让人为之一振的好消息——
青海研究所对外公布了胡思雨的存在。
这显然释放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有人认为,这意味着研究所在攻克丧尸病毒这个难题上,已经拥有了相当的自信。甚至还有小道消息流传,说青海安置点附近已经有奠柏被彻底杀死,不知为何失去应变能力的丧尸也正在被大规模地清理着。
“……或许距离人类社会重建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结束与朱一心的通话,段鲸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人说话。大家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了面对那艘两百人大船时的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适应了末世的隐居生活,一切似乎又将迎来转机——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还是吕如蓝心直口快:“说实话,其实我觉得就这样一直一直待在岛上好像也挺不错的。”
“小傻瓜,那是因为现在还有水有电,有现代科技遗留给我们的各种财产。”苏合道破真相,“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生活在孤岛上,社会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它从未远去。”
“听天由命吧。”还是海臣想得开,“反正谁都别想把我跟小蓝再分开了。”
“我们也是。”段鲸一手搂着林幼清,两个人转身就去找段星泽。
苏合瞧了瞧杜云飞,杜云飞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悄悄对视了一阵子,杜云飞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拧了拧苏合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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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冬季最末、也最为重要的节日就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