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钱?”杨行峰不耐烦看,这浙东道还有他不能惹的人?
幕僚赶紧说:“钱镠。”
“他?”杨行峰失笑,真是天助他也,换以往他还真不敢轻易惹,毕竟钱镠是董昌麾下的得力干将,惹了他不仅占不到便宜,还平白碰一身灰。可现在不同了,他家兄杨行密已发密函至他姐杨行婉处,让其将多年来收罗的钱镠罪证再仔细理一理,直言此番有意借此做点文章。
杨行峰生性残暴,但直觉还有一些的,董昌那个失踪的儿子柳念郎在钱镠的庄子里,这可是挑拨董、钱二人最好的砝码。
当即道:“既然是钱镠的,那就不必犹豫了,今日天黑就动手,突袭那个庄子。”
幕僚一愣:“老爷何以断定你要找的人一定在那别庄里?”
“连个死人都不如。”杨行峰扫了他一眼,“进土的那个都知道提议问问,你不知?”
“这庄里外松内紧,贸然问了恐怕会露陷。”幕僚反驳。
“这就更说明有问题。”杨行峰冷哼,“大胆放心去吧,我阅人无数,知道怎么种神仙草的也就他一个,必然是他。”
太过仓促!幕僚叹了声,不敢反对,只得下去布置了。
傍晚时分,沈淼回了庄,临上楼前看两眼墙角的石斛,想起今天百安堂来收,便问了小花一声,小花正要回答顺利卖完,不想多儿插了嘴:“今天来的这个伙计好生烦人,我准备好东西回来的时候,他还缠着小花问东问西的。”
沈淼一听就觉不对:“什么伙计?是送银子的那个吗?”百安堂收货向来都是掌柜亲自来,送银子向来都是第一回的那个沉默的男子。
多儿见过那个送银子的男子,忙说:“不是那人,就是个伙计模样的。”
沈淼感觉事情严重了,忙道:“多儿你去叫管家,小花,回头你把白天的事仔细说一遍。”
管家听闻沈淼急请,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小花将白天的事一一回忆了遍,她记性很好,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未差的复述了。
管家和沈淼皆听出那人有刻意打听的意图,沈淼当即言:“事情可疑,需速向百安堂掌柜求证。”
管事摇头:“掌柜确实说过今日前来收神仙草,他是少爷的至交,自当不会错。但以往皆是他亲自前来,今日却未依约而来,唯一的可能是以遭不测。”
“这……”沈淼愣,“这又是为何?若是见钱眼开,想夺这条赚钱途径,无需杀人灭口。”
“断不是夺财。”管事判断,沉默一会问,“公子之前可有得罪过谁?”
沈淼回想来别庄的这段时间,虽有磕磕碰碰,但比至于如此招人嫉恨,他正想回答没有,忽然一愣,想起了件事,对方是以石斛为突破点找到他的,这世上知道他会种石斛的人,除却吴六、管事、顾和尚、多儿和小花,还有一人,当初在黄尖坳庄遇上的杨行峰。如果是他……?
沈淼脸色大变,吴六与他提起过,为方便今后布局,留杨行峰一条命,杨行峰在黄尖坳庄栽了那么大一个跟斗,势必不会罢休,此事极有可能,不,应该就是他。
管事见沈淼色变,便知对方已清除是谁,忙道:“公子,方便的话,可否告知,少爷离庄前特意嘱咐一定要护公子周全,眼下这种事若是不说,恐怕难行。”
沈淼闻言也未隐瞒,拉着管事去了角落,小声道:“我猜是杨行峰,我和他之间具体什么恩怨,我便不解释了,你家少爷都清楚。”
管事一听也是色变,他知道的事远比沈淼多,清楚杨行密和董昌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清楚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在别庄逮到沈淼会对钱镠有多不利,便忙说:“公子,为今之计,你必须速离开别庄,切勿被他找到。”
“可庄里上下这么多人认得我,我走了又有何用?”沈淼担忧问。
管事忙道:“此事少爷早有安排,只要你本人未被人逮住,便有浑说的余地。”
“如何浑说?”沈淼忙问。
“将此间的事皆推给罗夫子便是,无论是开田,亦或是安民,甚至是神仙草一事。”管事道。
自从沈淼开始提开田一事,罗诏谏基本都参与,沈淼也都是以罗诏谏的弟子身份露面,且次数不多,大都以背后出谋划策为主。而神仙草一事,别人并未深问,罗诏谏倒是饶有兴趣的问过。让罗诏谏担着事确实是可行之法,而且他人现在在杭州,杨行峰若要较真势必会将事弄大。
沈淼点头的同时,担心问:“可他们若是拿着我的画像让人指认呢?”
管事道:“此处还轮不到他撒野。”
沈淼听着并未完全安心,但更知自己要是留下,落入杨行峰之手,事情只会更糟,便道:“那好,我走。”
“好,我这就去安排。”管事忙走,不想刚踏出门,就听到外堂外有不寻常的动静,一个下人跑了进来,急喊:“管事,门外来了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往里闯,我们关了门,他们就撞门。”
管事一见就知道不好,定然是杨行峰,便道:“你们且去堵着,我随后就来。”
沈淼也忙问:“怎么办?”
管事飞速考量下,小声问沈淼:“庄里有条密道通外头,少爷可曾和公子说过。”
沈淼点头:“说过,就在……”
管事打断了他,示意他不要说:“你速速离开,去山上找罗虎,多儿,小花,你们回房赶紧把公子的衣物收一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