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满的目光扫到萧衍身上,声音威严冷硬,“太子,可有此事?”
萧衍额上的冷汗直冒,也不敢举袖去擦,呐呐着不知如何回话。潘皇后眼见不好收场,忙在一边打圆场,“陛下息怒,太子尚年轻,出了疏漏也是有的,许是漏看了卢监正的奏折。”
那卢鸾也是个妙人,上前一步从袖笼中掏出一本奏折,“微臣还留着这本奏折,当时太子殿下将它扔在微臣脸上时,撕扯了一处,还请陛下御览。”
一旁的太监自卢鸾手中接过奏折俸给皇上,皇上接过草草扫了几眼,果真如卢鸾所说,上面将那夜的星象写得清清楚楚。
正在此时,忽然又是“轰隆”一声,与刚才那阵巨响相比,这一声简直近在咫尺,仿佛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四周禁卫涌过来护驾,不少女眷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皇上看向四周,又惊又怒,“又出了何事?”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飞奔来报,“禀报陛下,东宫的殿宇崩塌了。”
萧衍大惊,脱口而出:“宫中也受到山崩地裂的波及?”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太子殿下,坍塌的只有东宫的正殿和后殿,当真邪门得很,轰隆一声,那大殿突然就原地塌了,跟纸糊的似的。而宫中其他各处的殿宇都安然无损,没有受到任何波及,最近的锦绣宫离东宫不过百米,连一块琉璃瓦都没掉。”
萧衍呆立当场。皇上神色冷峻,命禁卫赶快过去查看,同时将手里那本奏折掷到太子怀中。
萧翊不着痕迹地冲卢鸾点了点头。卢鸾本是一介寒生,家境贫寒,连进京赶考的路资都没有,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当时的顾太傅资助,才能进京考取了功名,最终做了钦天监的监正。顾太傅一向爱资助有才学的寒门弟子,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但卢鸾深念顾太傅的恩情,且敬重顾太傅的为人。当日顾氏落难,卢鸾苦于位微言轻,没能力救出顾太傅一家人。他一直深深自责,直到三天前顾太傅的儿子顾绍恒找到他,他才终于有机会报答顾太傅的知遇之恩。
一场好好的寿宴因地陷山崩和东宫的倒塌而弄得变了味儿,众人窥着帝后二人的脸色,实在不知道此刻该把什么样的表情摆在脸色,只能一个个低着头,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个当口,谁也不敢多言,地陷山崩的天谴竟然发生在潘皇后的寿辰之日,实在是不吉利。太子因忽略钦天监的奏折,没能在天谴发生前祭拜避祸既是失职,更要命的是,整个东宫竟然莫名情况地坍塌,也难怪皇上对太子不满。
潘皇后见萧衍表情尴尬,惶惶不语,又见皇上的神色不愈,便有心为太子说情,缓和一下气氛,她带着谦恭的微笑向皇上道:“太平盛世下一点儿小灾小祸,圣上也不必放在心上。太子一片孝心,知道臣妾喜欢江南的丝竹歌舞,特意找了一名江南歌舞坊的舞娘给宫中舞姬编了一支采莲舞,臣妾记得圣上年轻时曾到江南游历,今日正好看看这宫中的采莲舞是否有江南那边的□□。”
皇上凛冽的目光扫过潘皇后,潘皇后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耳听皇上缓缓道:“皇后五十整寿,朕本不想扫兴,但京城东面群山崩塌,东宫也夷为平地,此为上天的警示,朕反躬自省,恐上不称天意,也就没了歌舞升平的兴致。”
众人赶紧跪拜,纷纷告罪,“臣等无能,未能替圣上解忧。”潘皇后和太子更是跪地不起。
皇上长叹一声,没有回到金銮殿,而是越过众人向外走去,经过萧翊时向他伸出一只手。萧翊忙起身扶住皇上。皇上在他的搀扶下缓缓步下金銮殿前的汉白玉台阶。大殿中人面面相觑,皇上都走了,这寿宴还如何继续?
寿宴匆匆结束,连贺寿烟花都没有来及燃放。潘皇后努力维持着国母的仪态,可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太子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几个敏感的官吏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风向标。
长生一路抱着赵大玲的尸身坐在马车里,脸颊抵着她的头顶。他面色苍白,不说话也不动,连目光都是僵直的,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侍卫们见他紧紧地将一具脏兮兮沾满了泥土的尸体搂在怀里谁都不让动,都觉得瘆得慌。马车向京城方向疾驰,赵大玲的魂魄也飘到马车里,绕到长生的身后,伸出双手虚抱着长生的腰,将脸贴到他瘦削的脊背上。
到达京城的东城门时,身后方向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城门口的守兵和进出城的老百姓都驻足观望,看到层层群山中,一处山谷的上方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一样的云雾。
“不好了,地陷山崩啦!”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引起四下恐慌。守城的侍卫赶紧将这一灾祸一层层地报上去。马车在一片混乱中悄然进了城。
晋王府长生居住的庭院里虽然一早有郎中守候,但是长生还是摒却了所有的人,只自己抱着赵大玲进到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他一个人忙碌着,准备了清水、伤药和干净的白布,然后来到床边,修长的手指颤抖着伸向她的衣襟。
赵大玲的魂魄来到长生身旁,嘟囔着,“还是找郎中来吧,你别看了。”
长生根本听不到,赵大玲的魂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解开她的衣带,将那件黑色的宽大袍子从她的身上褪下来。袍子下露出她自己的衣服。那日赵大玲穿了一件雅青色的清道袍,如今衣裳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晕染着斑驳的血渍,身体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