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童越跑越糊涂,越跑越糊涂,身后怎么没人追了呢?不但没人追,甚至连个鬼影儿都没了,这可真是活见了鬼了,怎么转眼就没人了呀。
“坏了,完蛋了!”
跑着跑着,他的脑袋瓜子里猛然灵光一现,一个极其极其吓人的念头冒了出来,别再往前跑了,快回去救人吧!
连忙来上了一脚急刹车,调转屁股,拼命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哎呀,难怪人家都骂你死牛鼻子老道,你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要是那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是……”
老道士都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越害怕,再也没有了心如止水抑或是超然世外的劲头儿了,他在心里痛骂着自己,埋怨着自己,磕磕绊绊地,拼了老命往回跑,完全变成了一个替孙儿提着心吊着胆的普通老爷子一枚。
“完喽!”
总算是跑回到了那个沙窝子,眼前空荡荡一片,脑海也就空荡荡成一片了,心凉了半截儿,马上就快要惊成一截儿了,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急得想就地打滚儿了,都。
“不对呀!”
气喘匀了,心平稳了,嗅到空气中并没有想像的那种死亡的味道,血腥味儿,一丁点儿都没有,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烧,屁滚尿流地爬起来,东张西望,不敢放弃每一块小石子地去寻找,就差见个小窟窿眼儿都要钻进去瞅瞅了。
两眼茫茫啊,依旧如故,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乙辛!乙辛!”
第一声呼叫没有回应,心惊肉跳的。
“乙辛!乙辛!”
第二声呼叫的音量又调大了些,还是没有回应,更加的心惊肉跳了。
“乙辛!乙辛!我是师傅!”
“师傅!师傅!”
第三次近乎绝望的呼叫终于得到了一个让人近乎狂喜的回应,真是绝望到极点就会有希望的。
“嗯!”
李山童轻哼了一声,终于从这一整天的纷繁复杂的思绪里走回来,还似乎看到了一点儿的光亮。
他独自坐在那里,将头一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从头到尾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已经能够做到心中有数了,但依然是前途未卜啊。
“乙辛,你起来,师傅问你点儿事儿。”
他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去,瞅了一眼熟睡的小徒弟,轻轻地推了一下,轻轻地叫了一声。
“师傅,你叫我?”
乙辛睁开惺忪的睡眼,用沾着沙土的小脏手揉了揉,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哈哈!”
“啊?”
师傅难得的一笑,倒是让小徒弟有些不自在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有些不习惯了。
“哈哈,你看你的脸,黑一道,灰一道的,简直就是一只花脸儿的小脏猫了。”
难得的一句说笑话。
“嘻嘻,徒儿要是小花猫,那师傅您……”
欲言又止,说错话了,缩了缩脖儿,吐了吐小舌头,感觉挺好。
这是一个有着一颗玻璃心的少年,精明伶俐。
“哈,别闹了,说点儿正事儿。”
“小徒听着呐。”
几天的经历,让这对师徒的感情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变好了,变深了,说话的气氛也融洽多了。
“你把你昨天晚上你所经历的那些事儿给我说说,要细,不要有遗漏呀。”
语气还是非常郑重的。
“好的。”
听完师傅的话,耶律乙辛就把能够想起来的事儿都一古脑地倒了出来,没有任何的隐瞒,因为也没有任何的必要去隐瞒的。
“你是说有人把你拍醒的?”
“是呀,拍得还挺重的,把我都疼醒了,难道不是师傅你吗?”
“不是。”
老道还是要脸面的,没有把自己打不过人家的事儿说给少年听,没必要的。
“我那时已经把他们引开了。”
李山童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示意耶律乙辛继续往下说。
“那是谁呢?如果不是有人拍我,我可能活不到现在了。”
耶律乙辛纳起闷儿来,见师傅没有任何让他停顿的意思,就又接茬儿讲了起来。
“师傅,你那个小包囊可真厉害,我正要从那里面往外掏一个东西打那个鬼家伙,没想到竟然从包里自己就飞出来一个,这才把那个鬼家伙打跑了!”
显然,这里有拍马屁的嫌疑。
“噢?你再把这段情况给我讲一遍,再细一点儿。”
听到这里,李山童的眼睛一亮,很少有的一亮。
耶律乙辛就又说了一遍,绘声给色,甚至包括当时是用右手拿的那只大罐子等细节也是一骨脑地和盘托出了。
“明白了,这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重谢人家才好呀!”
这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人的,更像是说给那个没在身边又总在身边只是没有露面的那个神秘人的。
耶律乙辛也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师傅的分析结果。
因为只有这样想,才能解释那些怪事发生的因由。
一阵小风儿吹过,草儿们和树们发出沙沙的声音,是浅吟低唱,是窃窃私语,更是在交头接耳,搞得还挺神秘的。
一轮明月在不知不觉中升上了天空,她那特有的柔情浸润了天地之间的万物,包括那些纤尘,哪怕最卑微的纤尘。
三道敏捷异常的黑影儿在月的银辉里一闪而过,神不知,鬼不觉,眨眼的功夫就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