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一州知事,上管军下管民,权责极重,因此州中又设通判,负有督察之责,别称“监州”。
话虽如此,可他这个建康府通判却不一样,沿江制帅不仅兼着知建康府,还是高品的行宫留后。自己这个小小的“监州”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况且,袁洪这个通判还是祖父袁韶遗泽所补,比不得正牌进士出身,让他自觉矮了一截。
袁洪叹了口气,最近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府内驻军隐隐有些异动,制司却不闻不问,谣言四起,已经波及自家所领的乡兵了。
“他们倒底要干什么?”越想越心惊,袁洪突地起身,就去取挂在架子上的官服。
“官人这时却欲何往?”娘子帮他系好系带,轻声问道。
“恩,去校场看看。”袁洪麾下的二千乡兵都是他亲自招募来的,驻扎在城内西南角校场旁。
袁洪赶到校场下马进去之时,乡兵的操练已经结束,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正在各自休息。站在一旁的统制见到袁洪一行来到,赶紧出来迎接。
“练得如何了?”袁洪未等来人开口,劈头便问。
“回通判,时日尚短,恐还未能成伍。只是”统制欲言又止,乡兵的兵源比不得禁军,都是在流亡的外地人中征召,素质不高。
“军中有何流言传出吗?”袁洪看着校场内的乡兵,放低了声音。
“卑职也不知当说不当说。”统制吞吞吐吐地说道。
“讲。”袁洪不耐他这做派,厉声喝道。
“那卑职就直说了,自府内禁军大部被抽调后,余下的都在传言,说前方贾相公只知享乐,不恤军士,恐怕要大败!”最后两个字,那统制是贴着袁洪的耳朵说的。
“啊。”袁洪低声惊呼,随即用手将口掩住,神色慌乱地四下看了看。
“不只如此,还有传言,贾相公还要调我等余下之军前去。”统制继续说道。
袁洪心里惊诧莫名,这种传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莫说胜负未定,就算真的战败。也应该马上封锁消息,以定军心。是元人探子作祟么?看起来很像。
打探到了确实的消息,袁洪不再多做停留,吩咐了统制多注意军心士气。便带着亲随,打马离开。由于心中焦急,他不停地鞭打胯下爱马,在长街上一路飞驰,沿途鸡飞狗逃,一片狼籍,
制司衙门位于行宫之侧,前临御街,门前站着两个禁军服色的军士,挺胸凹肚,手握刀柄,打量着往来行人。
袁洪停住奔马,翻身下马,快步走向大门,把门的军士虽然都认得他,却也不敢放行,伸手拦住。
“通判欲入耶,还请报名,莫让俺们为难。”
“烦请通报一声,某有要事要见制帅。”袁洪知道自己莽撞了,站定脚,对军士说道。
“通判稍待。”左边的军士转身便走了进去。
袁洪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时伸头往门里看,不多时,就见那军士一路跑来。
“什么?抱恙?”袁洪大吃一惊,一府长官这时候称病不见人,这要如何是好?他就不信,这么大的事情,帅司会没听到风声?
袁洪抬眼望去,巍峨的行宫隐现在青山之间,飞檐画栋,直接云宵。天边乌云密布,狂风四起,一场大雨伴着雷声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