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答应了。”冯承颔首,眸中的深沉卷着岁月的痕迹,“这些年我将雪儿护得甚牢,只希望她与过去那些人与事断得干干净净,可有些事有些人她终究都要面对知晓,这次来东离,我本打算带她见上一眼辰儿就离开,哪知道人还没见着,就遇上了这么一出事故,还碰巧遇上了你这个托人办事的东家……也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吧!王爷出动兵力前,我便已允诺,只要你们能保雪儿安全,我便让她出面。”
辰儿?于夫人出面?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我望向千觞,只见他沉声回道,“冯兄放心,我们并无意将夫人再卷入这场恩怨,只是救人心切,别无他法。如今新帝身体抱恙,朝事皆在右相掌控中,右相又有意要为当年的风雪报仇,新帝都被其蒙在谷里……若是夫人不出面,其中牵连的人怕是都性命难保。”
冯承一阵唏嘘,“我此行在来盛京的路上听到不少传闻,没想到不过数月间,东离发生如此大事……哎!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千觞与南宫景对视了一眼,缓缓道,“冯兄但说无妨。”
冯承抬手晃了晃,面上端着悔意,“千兄莫紧张,我的请求很简单,就是让雪儿在见右相前,见上辰儿一面。毕竟,她们母子俩失散多年,算起来,若不是我执意强留她,或许她早就与辰儿团聚,真相大白,又哪来这一出?”
我捂住因惊讶而张大的唇。
我总算听明白了!所谓要于夫人出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于夫人就是当年的风雪!
可是,风雪不是死了吗?
我一肚子的疑惑无人解答,唯有耐心听下去,从他们的对话中寻找关键信息。
这时我才明白,千觞所说办正事的真正含义。
“冯兄莫要自责,你带夫人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未尝不是件好事。一切皆有因果,是非纷纭,又有谁说得清?”南宫景悠悠然摇着扇子,气定神闲。
他这一语,带来了一车的寂静。
冯承幽幽叹了口气,掀开帘子,出神望着窗外夜景。千觞握紧我的手,垂眸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一时间冷到了极点。
这种尴尬的氛围,实在不适合我问些什么。我只好将冒到嗓子眼的疑惑咽下肚,靠在千觞肩头小憩,当然,在这之前,我没有忘记给南宫景送上一记怒瞪。
都怪他多嘴!
车程很快,马车直接将我们一行人载至青阁后院,至于南宫景的军队,一部分被他留在城外待命,一部分潜入寻常百姓中,还有一部分随我们回到青阁后院,以备不时之需。
已至深夜,月明星稀,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与点缀着星空的光点,一同绽放着最柔美的光泽。
众人皆已睡下,唯独院子正中的屋顶之上,还躺着一人,那人便是我。
我交叠着手臂倚在后脑勺上,遥遥凝视这片恒古不变的星空,心中不禁爬上丝丝愁伤。
遥想起我与墨辰初识到相知相认,仿佛是一本厚重的书,记录了诸多酸甜苦辣,和只有我们的回忆。
那晚,我们也像这样,坐在屋顶,共同仰望着星空,只是那时我还没恢复记忆,仅凭梦中所见,草草臆断他是我的师傅,他不仅不否定,还冒认了是我师傅,那时的他,眼底的惊恐只因为害怕我离他而去。
墨辰啊墨辰,能够得到你的爱是我此生之幸,可是,如今的你,要如何才能回到过去的云淡风轻?
如果我说我害怕面对现在的你,你是否会因此而心痛不已?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傻傻留在原地,让彼此都痛苦。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我不是天命女吗?我能改变天命,可在感情面前,为何如此无用?
另一道淡粉色的身影翩然落至我身侧,躺下。
我垂眸,苦涩道,“千觞,我好想变强,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好没用好没用,好痛恨这样的自己。”
“花妹妹……”千觞抬手欲抚上我的发,然而大掌悬置半空,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缩回手,连一同吐出口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
我并未察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从前一直想着摆脱天命女的身份,可最近我时常想,若我不是天命女,又怎会认识师傅辰以及你?”
千觞低低的声音似叹息似呢喃,“这就是天命,我们所有人的天命。”
我摇头,眸光挣扎,“可我不相信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千觞怜惜的看着我,“不,花妹妹,说这句话时,你已经在动摇了。”
我沉默。
千觞说得没错,我早就动摇了。早在爱上墨辰的那一刻,或许更早以前。
千觞徐徐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天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像风雪,花妹妹,你猜我如何得知风雪还活着?”
“嘎?”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千觞突然扯出来个风雪,把我给问懵了。
他侧过身,面朝我,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神秘笑容,“因为当年的产婆还活着。”
我讶然,“离后竟没斩草除根?”
“那产婆是她奶娘,她怎忍心伤她?”
哦!原来是自己人……“所以你顺着产婆这条线索找到了尚且活着的风雪?”
千觞扬唇,意味深长道,“正是这般,不过也没那么简单。”
吼!又吊我胃口!
我瞪他,面上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