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走了,还有歌没唱完呢?”
“对啊,我点的歌还没唱呢!”
……
客人们吵吵嚷嚷地提意见,可费芷柔顾不上了,只想飞跑着离开这里!他的眼神像是万把贯穿她心脏的利剑,痛得她几乎粉身碎骨!
“不好意思,各位——”沈文程不明白费芷柔突发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但作为酒吧的管理者,他还是要及时出来救场,“费小姐今晚有点不舒服,刚才就是在带病坚持,现在可能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会临时离开,请大家谅解一下。这样,今晚在场的所有客人,本店均赠送一瓶啤酒,表示歉意。”
知道是费芷柔身体抱恙,又听说能得到赠品,客人们终于安静下来,等着换下一个歌手上场。
而等沈文程再看过去时,刚才那个一直站立着面对费芷柔的奇怪客人,也已经不见了。
来不及卸妆、换衣服,费芷柔在后台拿了自己的羽绒服,匆忙穿上,就从侧门跑了出去。
他看到了,看到她在酒吧当歌女的样子,看到她穿着香艳博眼球挣钱的样子,看到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在知道她声名狼藉、身体肮脏之后,他终于还是知道了她现在如此落魄的处境!
而就在几天的晚上,她还在对他说,她很好,她过得很好……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费芷柔,你终于连最后一点点自尊都没有了,你终于变成了他眼里的可怜虫,最可笑的可怜虫!
跑出了酒吧,跑出了小巷,跑到了大街上,跑进了人群中……
在熙熙攘攘的都市街道上,她终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往身后看了看,还好,没看到他的身影。
也许他也被吓到了,惊呆住了。也许他消化不掉关于她的一个又一个令人羞耻的事情。
一阵夜风吹来,嗖嗖地刮进她的衣服。
费芷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走得匆忙,羽绒服里只穿着唱歌时那条短短的露肩裙,在这快到零度的夜里,难怪会觉得冷。
费芷柔把羽绒服裹紧了些,领子也竖了起来。怕他还在酒吧,她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她恍恍惚惚地往街边走去,准备搭车回家。
她刚站住,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开了过来,精准地停在她的身边。
她没注意,还是往远处张望着出租车,一辆辆迎面驶来的车灯闪花了她本就迷离的视线。
直到,一个强劲的力道拉住了她的胳膊。
“上车!”一个霸道的声音同时在她耳边低吼着。
什么?
视觉短暂陷入黑暗的她,下一秒已经被人塞进了副驾驶。
紧接着,是咔哒一下,落锁的声音。
郎霆烈……
即使视线被闪花了,即使有几秒的黑视,那个声音她又怎么可能会辨别不出来!
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摸到门把,她急切地想要打开,想要出去……
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不过两秒,那熟悉的气息已经包围了她,近在咫尺。
“别费劲了,门打不开。”他伸来的长臂,抓住了她扣着门把的手,轻轻地放在她腿上,低柔的声音有一抹暗藏的疼痛和怜惜,“小柔,我们谈谈。”
费芷柔不知所措,只是低着头,只能拼命地摇头。
他还是追上来了……为什么每次的见面都这么突然,让她毫无心理准备……可她又能准备什么,她只能逃,只会逃,只想逃,逃到他看不到的地方,这样就能逃避掉所有她最害怕的事情。
就好比现在,听他温柔如初地唤她,不计前嫌地待她,那就是怜悯,就是同情,就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费芷柔!”她焦虑无措的样子惹恼了他,郎霆烈低吼着,紧握住她的肩膀,“和我谈谈!”
他咆哮的声音让她怔住了,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跟她空白的思绪一样,她的眼神也是空洞的,被忧伤洞穿的空。
郎霆烈顿了一下,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
汽车飞驰着离开了繁华的街道,一直来到了安静的湖边。
而这一路,费芷柔没再挣扎,也没说要离开,只是偏着头,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逝成流星的街灯。
车停下。
和安静的湖水一样,车内也是静默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我想下车,可以吗?”
许久,她的声音传来,终于打破了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