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在玻璃杯中起伏着,就像此刻陆相思的心,不安。
这样的罗珊很不对劲。
“这几天都在收拾,可能没地方坐,你随意。”罗珊抬眸,懒洋洋的指了指陆相思身后。
陆相思这才回头,惊讶,“你要搬家?”
身后,是白茫茫的一片。是白布,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遮上,空荡的角落里放了几个大纸箱,里面塞满了写着字迹的纸张。
罗珊从酒柜中拿出一只酒杯,满上,递给陆相思,似有似无的笑了。
“这里,已经没有我可以待下去的理由了。”她重重叹了口气。
陆相思接过酒杯,却被罗珊的话惊得心下一凉。
艺术团失去投资的事并未传播广泛,但陆相思跟罗珊作为主创人员是必要知道的。艺术团失去了投资就像是军队在茫茫行进中失去了粮草。弹尽粮绝,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除了接受失败,似乎别无他法。
陆相思愧疚的低下头,双手紧紧握住玻璃杯,轻喃,“对不起。”
罗珊说过,《惊梦》是她最引以自豪的孩子,从怀胎十月到呱呱坠地,罗珊都付出了百分百心血。
可就在她即将把自己的孩子推向观众时,《惊梦》夭折了。
这或许是一个残酷的现实,但罗珊不得不接受。
她轻轻摇头,“并不是你的错。”
陆相思苦笑。
她太冲动了,团长有一句话至少是对的,她不应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其他同事的前程。
如今,陆相思彻彻底底看见了结果。
罗珊因为她的冲动,失去了对生活的喜欢。
陆相思咬着唇,大脑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良久,她看向罗珊,“如果我能让《惊梦》重新启动,你能不能不要走?”
罗珊抿了口红酒,干涩的嗓音有些压抑,“小姑娘不要随意夸海口,万一我当真了呢?”
“那你就当真,信我一回就成。”
陆相思把酒杯放下,扬声说道。
其实投资一部舞台剧对陆相思来说并非难事,但也绝非易事。这些年光从陆氏拿来的分红,就足以使得舞台剧重新启动,只是,这些钱终归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光是分红,陆相思怕撑不了多久。
况且,这还是年初,手里的分红还是去年的,也有一部分资金投给了孤儿院,所以……
陆相思抿唇想了想,或许她该去求陆相宜帮帮忙。
罗珊自顾自得又倒了一杯红酒,不善于喝酒的她此时脸上堆砌了一朵朵红晕。她的嘴唇抵着玻璃杯,声音无奈又痛苦,“相思啊,不是我不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陆相思有些激动,她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只要她能做的,她就一定会做。《惊梦》是她第一眼就相中的剧本,她佩服罗珊的才华和身后的文字功底,杨玉环可以活在任何人的笔下,但也不是谁的笔下的杨玉环都是有生命的。
况且,陆相思很明白,是她间接导致了舞台剧的难产。
她是罪人之一,现在她也想要赎罪。
罗珊深深看了陆相思一眼,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变向另一处走去。
陆相思靠在墙边没动。
等罗珊出来时,她手上拿了一份文稿。
是舞台剧的。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上面所有的字都是用笔写上去的。
有大有小,但无疑都是《惊梦》的灵魂。
陆相思挑眉,不解看向罗珊。而罗珊则像是随意一般竟把这厚厚一叠稿件塞进了陆相思手里。
“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陆相思看着手里的稿件,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罗珊未经过打理的乱发就随意的粘在胸口上,凌乱中尽显颓废。
而她的唇更是没有血色,像是绝望一般。
《惊梦》是她的孩子,可是现在她弃它如草芥。
“你不是喜欢它吗?现在,送给你了。”罗珊毫不在意的耸肩,语气轻松自在。
可谁也不知道她眼底流动的那份不舍与痛苦。
如果这世界上的幸福注定是一个选择题,她宁愿用自己的事业去交换。
手中的稿件犹如千金,陆相思只觉得它不值,“罗珊姐,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你最珍贵的宝贝啊,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说不要就不要!”
“宝贝?”罗珊噬笑一声,有些讽刺得看着陆相思,“你觉得它是我的宝贝?”
罗珊双腿交叠靠在酒柜旁,她低着头,眼底的痛苦被发丝悉数挡住。
陆相思扬了扬手中的稿件,上面清秀的字迹刺痛着她的眼。
这样珍贵的东西,却被这样对待,她感到不值。
“难道不是吗?这是你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是你的孩子!”陆相思厉喝。
“可是,我的宝贝从来都不是它。”罗珊轻轻抬头,不经意间她却湿润了眼眶,视线向另一方看去,再也没有挪开。
陆相思嘴唇蠕动着,但是看见她深情又痛苦的目光后,侧头。
她愣住了。
一步上前,把罗珊视线中的东西拿起。
“这是你儿子?”陆相思讶异出声。
罗珊愣愣点头,“很可爱吧?”
陆相思笑了,“我都不知道你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陆相思手中的是一副全家福,白云蓝天,最美的是家人的笑靥。一家三口躺在青绿的草地上,闭着双眼。小孩儿很可爱,有五六岁的样子,头发卷卷的,嘴唇鼻子跟罗珊如出一辙。罗珊穿着白裙躺在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