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莉娅拉着哥哥战马的辔头,深深的哀伤溢于言表,却不知道自己这时应该说什么好。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话说得太丧气,这在艾欧尼亚的文化里并非好兆头,但又害怕此时没有说出口的话,也许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说出来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泽洛斯微笑着安慰她,手掌摸了摸妹妹的脸颊。“乖乖的,不要乱跑,一定保护好自己。”
“有我呢。”旁边一匹快马背上的阿卡丽说道,“我绝对会把他安全地护送上船,你就放心吧。顺便提一句,你现在的样子,和不知谁家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哦。”她满脸轻蔑地坏笑。
算是变相的一种安慰吧。
这时瑞吉纳德突然出现在广场之上,他从圣殿的台阶走下,在云层间投下的几道晨曦中,看起来仿若降临的白衣圣者。
那行动的矫健,看起来完全不像传言中受了重伤一样。
“是时候了。愿圣王护佑!”瑞吉纳德大声宣布,“我们将坚持至最后一刻,等候援军的抵达!出发吧。”
众骑士一挽马缰,催马狂奔,从当年圣王北上建城而来的大道上,飞驰而去。
艾瑞莉娅终于忍不住泪水。
白袍法师扶了扶她的肩,但什么也没说。
……
这天的天气颇不平静,从早上开始便一直是阴沉着的,瑞吉纳德登上城墙,白袍在肆虐的狂风里猎猎作响。
出城求援的骑兵队已经向远处的林间飞驰而去,在城墙上只能看见一片模糊黑影。恐怕他们将直面诺克萨斯的埋伏,他知道那是一条死路,想到这里,瑞吉纳德不禁微微闭了闭眼。
“你的选择是对的,我们别无选择。那是唯一的一条活路。”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瑞吉纳德转过头,看见那打扮得有如武士般的忍者正抱着双臂盯着自己看,他笑了笑回应。
“你有种迥于常人的特质,魔法师。”慎缓缓说道。“你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在凡人之中可不多见。”
“也许。”瑞吉纳德说。
他看见远处忽然有一个聒噪的电球,飞闪而来。
“凯南回来了。”慎说。
电球滋啦袭来,落在城墙上,一个矮小的忍者从那耀眼的电光中显露身形。均衡忍者凯南,身为天生矮小的约德尔一族,又掌握雷电忍术,行动迅速,因此备战以来,一直由他从事侦查工作。
“报告,诺克萨斯的军队在几里之外集结,要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
此话一出,城墙上的众位军士之间忽然晕散开阵阵恐慌。
瑞吉纳德大步踏上前来,高声说道。
“听着!诸位,想在战争中活下来只有一途,那就是有勇气拥抱死亡。面对残忍好战的诺克萨斯人,若是退后一步,就是退到了来世,想要活下去,便是要与他们针锋相对!用暴力对暴力,用野蛮对野蛮!”
“我知道,你们从小便受过艾欧尼亚的明礼教育,但是忘掉那些没价值的屁话吧,说那些话的人绝对没有直面过生死!诺克萨斯人成千上万,十倍于我们,我现在听说那数字还要更多。”
“但这不重要,这城墙不过这么长,这么宽,他们不可能全部同时发动攻击。但我们不是。等他们冲锋的时候,我们会干掉很多人,等他们往城墙上爬的时候,我们可以干掉更多。”
“诺克萨斯军队强大,骄傲,不可一世。杜·克卡奥将军从无败绩,所向无敌。但我们就是要成为这样一颗钉子,我们会在城墙上一天天嘲笑他们,用弓箭和你们手里的兵器消耗他们的力量,消磨他们的耐性!他们会变得挫败,他们会开始怀疑他们战无不胜的军魂,他们的勇气会瓦解!”
“这场战争,也许你们会失去朋友,战友,兄弟,子女。你们也许连觉都睡不好,每天晚上会忍不住担心,自己会不会睡的正香就被夜袭的诺克萨斯人砍下脑袋来。我不会讲什么荣耀、自由、爱国,那些是政治家的词眼,对战士来说一文不值。我唯一希望你们考虑的,就是如何活下去。”
然后他顿了顿,目光环视在场的众人,让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时间渗到城墙上众位士兵的心里。
城南外广阔平原尽头的地平线上,忽然升起一阵烟尘,遮天蔽日,仿佛一阵奔涌而来的黑潮。
诺克萨斯的铁骑……
……
“终于,开始了吗?”密室之中,斯维因目光阴森地盯着肩头的鸦鸟。
黑鸦什么也没说,头都未曾一动,本该生性活泼的生灵却沉静得有如死物。
但这用拐杖辅助行动的跛脚男人似是已然知晓,他仰起头,闭了闭眼,缓缓沉吟道:“围城已经开始。军魂拥兵二十万,围困传奇——这将是决定瓦罗兰命运的一战。但所向无敌的军魂似乎还不清楚,究竟谁才是被围困的人。”
“可是,斯维因大人,若是将军此战失利……恐怕对我大诺克萨斯的前途……”内臣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进言过于大胆,心中仍然很是担心自己会触怒眼前这个男人。
斯维因回以一声干笑。
“诺克萨斯终将统治瓦罗兰。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那个统治天下的大诺克萨斯,究竟是我斯维因的诺克萨斯,还是他杜·克卡奥的诺克萨斯,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第三季-孤注之城至此完结,准备迎来最后的一季:终焉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