廪实行该是漕帮和金戈会交恶的导火线吧!
漕运运的就是粮食,而漕帮则是民间运漕的主力,经营粮行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
其实在大明初年,朝廷于漕政每加优恤,漕帮当时养活上万人,却也没打粮行的主意。只是到了英宗时,下了道扣口粮均摊的旨意,滋生出许多弊端,军纪由此开始松弛,漕卒敲诈克扣漕帮之风日盛,而各卫所以及漕运总督衙门则动辄拖欠漕运银子,漕帮苦不堪言,人数从一万余人锐减至不足两千人。
正道赚不到钱,漕帮被迫走上了邪道,搀沙水于米中,以次充好,将上等好米换出在粮行出售几乎成了漕帮活命的本钱。
廪实行是当时漕帮名下最大的粮行,就在宸濠作乱那年无缘无故地一夜之间突然倒闭了。
廪实行的倒闭几乎让漕帮彻底从江湖消失,只是因为正德突然驾崩,新皇继位,大力整顿盐漕,接连几任漕运总督都是能员干吏,清除漕运流弊不遗余力,漕帮才起死回生。
“漕帮不会吊在漕政清明这一棵树上。”常威心中暗忖。
虽然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多数人的习性,可贪婪更是人的本性,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的漕帮重新经营粮行势在必行,在江南颇有些声望的廪实行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可结果却是金戈会抢先控制了它,或许漕帮从此与金戈会有了心结。
旁顾李玉霞、许诩却还只是像小媳妇似地垂着头不敢看人,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显然不知道廪实行与金戈会之间的关系。
想来金戈会入主廪实行虽然没有避讳别人,却肯定十分低调,而漕帮虽然心里有股怨气,却碍于金戈会的实力只好忍气吞声,江湖上晓得此事的并不多。
可廪实行到底贡献了多少收入给金戈会呢?惹得长空拿它第一个开刀!
眼下常威无法得到答案,而旁边那个热心而罗唆的大哥也没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龙潭镇就已经到了眼前。
“到喽!”
和车老板的欢快不同,李玉霞和许诩的脸上却紧张起来。这或许是江湖人的本能,就连常威也嗅到熙熙攘攘的龙潭镇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
“……师兄,那个……长空冠世会不会在龙潭镇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已经融入人流的三人并不起眼,可许诩提到长空冠世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眼,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把极寻常的称呼王师兄中的那个王字私下匿了起来。
“若是我没估计错的话,长空冠世正在这镇子上!”
倒不是长空他不着急赶路,而是那些福临的镖师极有可能在龙潭镇会合打尖,一会合就会发现己方遭到了袭击,在弄不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必然要在龙潭镇固守待援。
而侯飞一队经过两次攻击之后人马都需要休息,就算在龙潭镇发现了福临的镖师,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十有八九会赶在对方的前头再打个埋伏。只是一旦福临的人马等来了长空冠世,金戈会的埋伏又会有什么用呢?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不要让长空看出什么破绽来才好。”
“你小子,看什么看,说你呢,贼头贼脑的,干什么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常威心里正担心许诩被别人看出破绽来,就马上有个年轻人指着他鼻子喝道,好在看他的样子,似乎只是瞧着常威有两房媳妇心里不痛快罢了,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
这人并不像是福临的镖师,倒像是地方的保甲,常威灵机一动,忙上前拉住他笑道:“哟,这不是……老弟嘛!几年没见,怎么不认识我了?”
却用低低的声音道:“我是镇江总捕苏老总的属下,在此办案,兄弟你配合一下。”
握在常威手中的那块捕头腰牌令他没有怀疑来者的身分,却狐疑地望了常威身后的二女一眼:“王大人,镇江巡检司怎么出女捕头了么?”
他总算机灵,也摸出了常威故意留给他辨认的那一半腰牌上究竟刻的是什么,便压低声音道。
“掩护我身分的。”
一句话打消了那小伙子的疑虑,他旋即十分上路的大声笑道:“谁晓得几年没见你都娶上两房媳妇了,兄弟我还光棍一条。”又状似亲密地趴在常威耳边,像是说着怕人听的风月话,却是把他的身分说了。
常威一面招呼二女过来给他施礼,一面心道这个龙潭镇的保甲富来坷倒是心思玲珑,看来富贵绝不会像他父母起的名字那样来得那么坎坷。
“大人,约莫两个时辰前有大批的武林人物到达本镇,俱是马刀弓箭齐备,其中一大部分人马直到方才才从本镇离开,余下的还在本镇燕子楼,大人您找得可是他们?”
又有些迷惑道:“有几个人看着眼熟,似乎是福临镖局的镖师,只是福临怎么会有这么多镖师呢!”
常威形容了一下长空冠世的模样,问他还在不在镇子上。小富闻言不由打了个冷颤,点点头说:“那凶人看着就让人害怕,大人您竟要查他,真是神武非凡!”
“长空还分兵了?”李玉霞小声问道。
“那只是鱼饵罢了。”常威无奈地道,长空竟然算到了江南同盟很可能在前路设下了埋伏,当侯飞发现增援的福临人马中并没有高手的时候,他能按捺住攻击的冲动吗?
在他心目中,己方人手虽少,可有两个是虎榜中的高手,少而精干,正适合打一击即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