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
这令所有人都不禁惊叹起来。
因为这是绝对没有胜算的挑战啊,其实很好理解,若是一开始,将考验的内容限定在某个范畴之内,这就好办,毕竟限定在四书五经,或是诗词歌赋,但凡遇到了一个有才情的人,无论出再难再怪的题,也总有破解的可能。
可是似朱厚熜这种,纯属就是挖坑给人跳啊,浩瀚书海,他能从中提出任何奇葩的问题,一个人便是再厉害,穷经皓首,也未必真敢保证能够回答所有问题,若说有一题,你恰好了解,碰巧答中,可以算是运气;可连出三题,就没有可能了。
偏偏,叶春秋居然答应了。
某种程度来说,这几乎和作死没有分别,一旦输了,除了再不可能和兴王府抢那鞑靼汗女,只怕还要被人取笑。
可是,叶春秋居然还要增加赌注。
这……就有点生怕自己死的还不够快的意思。
朱厚熜眼眸一亮,轻敛起眉宇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叶春秋,嘴角微微一挑笑着反问道。
“噢,不知镇国公还要赌什么?”
叶春秋侧目一看,见百官俱都皱眉,他们显然对于这一场赌局显得不太支持,甚至有些担忧。
某种程度来说,叶春秋在官场之中确属一个异类,其实很多人,是挺不待见叶春秋的。
譬如这一次,那汗女的事,在大家心里,从道理上,叶春秋确实也不该去撬人家兴王子的墙角,只是不好表态罢了。
若不是那兴王父子咄咄逼人,叶春秋其实也不愿意和这朱厚熜父子为难,这一切,毕竟是因为琪琪格而起。
可是事情到了现在,叶春秋显然无论从道义还是情理上,还是处在了被动的地位。
怎么样,才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呢?
叶春秋见了百官的神色,不由面带着微笑,旋即他收敛起笑意,一字一句说道。
“若我输了,愿纳纹银三百万,以作酬资。便算是,给兴王府陪一个不是吧。”
三百万两。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叶春秋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钱谁不喜欢啊,朱厚熜和朱祐杬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由暗喜。
朱厚熜的喜悦之色,却一闪即逝,因为他意识到,叶春秋敢这样赌,那么兴王府该出什么赌注呢?他不禁道:“还有呢?”
叶春秋含笑:“假若是兴王府输了,自此之后,兴王府自此绝俸,如何?”
绝俸。
所有人惊呆了。
猛地,许多人眼睛亮了起来,甚至有人的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便连那李东阳,也不由诧异的看了叶春秋一眼。
什么叫绝俸呢,意思就是,自此之后,兴王府便不能向朝廷领俸禄了。
表面上,似乎很好理解,可是实际上,这却关系到了整个大明最顽固的问题。
大明朝的顽疾很多,而其中最令人头痛,也是历代内阁无法去触碰的,便是宗亲的赡养问题。
按照规矩,亲王若有十个儿子,除了嫡长子世袭亲王爵之外,其余诸子,全部封为郡王,而郡王生子,嫡长子继承,其他的儿子则是镇国将军,而后以此类推。
明初的时候,大明的亲王、郡王加上各种将军其实并不多,也不过数十人而已,可是到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李东阳对此,可谓是深有感触啊,先帝在的时候,就曾接到过大同巡抚杨澄筹向先帝的汇报:在大同附近的第五代庆王朱寘錖又一次刷新了宗室的生育纪录,截至这年八月,他已生育子女共九十四名。
当时这份奏报,是以喜报的名义递上去的,无非是说宗室又开枝散叶,实在可喜可贺,而李东阳清楚的记得,在览奏之后,先帝朱佑樘与诸臣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而事实上,当时的庆王儿女虽多,可是他的儿子更加厉害,比如说当时的庆王世子,儿女总量后来也达到了70人。等到庆王四世同堂的时候,这庆王第五代直系的人数,便达到了一千多人,以致出现了这样的尴尬场面:每次节庆家庭聚餐,同胞兄弟们见面,都要先由人介绍一番,否则彼此都不认识。而到了正德初年,王府终于弄不清自己家的人口了,焦虑地向皇帝上奏:“本府宗支数多,各将军所生子女或冒报岁数,无凭查考,乞令各将军府查报。”
这还只是直系而已,若是再加上从太祖时期的各支系,以及比狗还多的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以及奉国中尉,单单这一个小小的庆王府,需要靠朝廷俸禄供养的宗室人口,就有七八千之多。
七八千人啊。
这是什么概念呢?按照大明的祖法,宗室之中,最底层的是奉国中尉,而奉国中尉的俸禄是两百石,也就是一两万斤粮食。要知道,现在的李东阳,即便是以内阁首辅大学士之尊,俸禄也不过是七十二石而已。
三个李东阳,不如庆王府里一个最旁支的奉国中尉,而这样的奉国中尉,在庆王府就有两千余人,再往上,亲王的俸禄为一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以此类推。
一个庆王府所领的俸禄,就足够养起几个京营的禁卫了,可问题在于,大明有多少个王府呢?足足两百多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亲王府,就意味着直系和旁系数百上千的所谓镇国和辅国将军、中尉。
每一年,朝廷收来的赋税,几乎户部还没有过手,接近三四成的税赋,就统统的送去了各大王府,成为了宗室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