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日出,他们俩起了个大早。
明夷君虽然不经常到海边来,但海上的日出什么的,明夷君没看过千八百遍也差不多了。如果就只是他自己,是决不肯为了看日出放弃睡眠的。
要知道明夷君虽然表面上看着像人,其实并不是人类。在他眼中,太阳也不过就是明亮的金乌而已,它总是要升起,总是要落下的。无论是从海中升起来,还是从山中升起来,都没有什么大分别。
不过他到底是在人类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人类对这些景观一向有着非常特别的印象。他知道人类写过不少诗赞颂这红日从海中升起的奇景,对此心向往之。
他也见到了湛露看见晚霞时候的情景,他虽然不觉得晚霞好看,却觉得湛露看晚霞的样子可爱至极。
她这样的神情,他想要再多看一次。
他想要带她看遍这世间的奇景,只为了要看见她的笑颜。人类的笑容不过是肌肉不由自主的运动。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可是她的笑容却让他沉溺其中,只想要一直看下去。
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带她来看日出了。他们站在海边上,眼看着那红色的太阳就这样从海上一跃而出,将云朵染成奇异的红色,随后渐渐升高,放出万丈光芒来。
湛露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点也不想错过。她看见宽阔海面上的一轮红日,感到难以言喻的激动,她感受到世界的广大,而她所看见的东西还很少。
而明夷君只是在看着她。他已经存在万年,他见识过世界的宽广,看过各种各样的事物,然而此时此刻,所有的这些都毫无意义,在他看来,宇宙只在她的眼中。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人类的眼睛已经无法承受那明亮了,她闭上了眼睛。仍然感到太阳的热力在炙烤着她的面容。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感觉到有阴影遮住了照在她脸上的阳光,她感到唇上轻若羽毛的一吻。
急急睁开眼睛,湛露看见了明夷君的面容。
他也在微笑着。
……
……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海边待了半月之久。随着天气渐渐变暖,海味的种类也变得越来越多了。湛露在海边饱尝了各种海味,向渔人学习海味的做法,只觉获益良多。
但她到底还是要回去的,店关得太久,主顾们也许会跑到对面的得意楼去。况且,离开家太长时间,到底还是会想念。想念阿箸娘子,想念她长大的那一间老屋。
在她离开之前,又买了许多干海带、紫菜、瑶柱之类。这些都是很美味的海产,可以存放很长时间。带回去能让酒肆的菜单更加丰富。
明夷君只是微笑着看她采购,看她皱着眉,认真比较着食材的优劣,感到非常有趣。
他们带了许多海产回去,当他们终于回到酒肆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天气非常晴朗,碧空如洗。
对面得意楼的老板春娘看见他们回来,倚在门口跟他们打招呼,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呦!这是上哪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你不回来,我这儿的生意可是好得很。”
明夷君自然是不会理她,湛露也不愿意和她多说。两个人下了车,就看见阿箸娘子出门来迎他们。
阿箸娘子近来修炼有成,愈加光彩照人,她往对面瞥了一眼,说道:
“阿露,你别听她胡说,这阵子你虽然不在,来打酒的客人可多呢!今年的新酒都卖出去了不少。大家都知道她家的酒是酸的,谁也不愿意去她家打酒的。”
听了阿箸娘子这么说,他们也就不再注意那春娘,说说笑笑进了酒肆里去。
春娘却还倚在得意楼门口,她听见阿箸这么说,恨得咬牙切齿。这怪物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在这里住了这许多年,容貌一点也不显老。分明那阿箸的年纪应该还比她大不少来着,可是看上去却比她年轻了差不多十几岁,尤其这阵子,不知怎么的,模样愈发好看,坐在店门口,吸引得那些人都来找她买酒,得意楼这边的生意,倒显得萧条了。这几年那湛露岁数还小,过几年长大了,两个美人儿在店门口一站,哪里还有她得意楼的生意?
春娘总觉得,这对门的酒肆一直都透着不对劲儿。且先不提那个总也不老的阿箸,就说去年新近来的那男人,模样长得又好,看那气度,非富即贵。她春娘也算是有见识的,可那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她愣是认不出那是什么料子。这样一个人,偏偏要留在酒肆里,和湛露这样一个小丫头厮混,春娘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除此以外,还有那小丫头酿的酒也透着怪异。春娘家卖的酒,一向是她花高价请来的酿酒师傅酿成的。那老师傅已经五十几岁,酿酒酿了一辈子。可是来买酒的人还是说她家的酒比不上对门。谁能相信,一个连十五岁都不到的小丫头,酿出来的酒会比五十岁的老师傅更好?
春娘真是烦死了这地方的人,只要不是和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他们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看不出来。对门的酒肆那么古怪,他们只当没看见,只是津津乐道那小丫头酿的好酒。
这县城本来就小,街上开着两家酒馆,实在是有些多余。春娘每日里精打细算,才算是略有盈余。她只想着早日挤垮了对面的酒肆,她才能苦尽甘来。可是自从那奇怪的男人来了之后,对门的生意愈发的好了。
她实在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