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被明夷君赶走的狐狸青玄此时就站在门口。不过一天功夫,他头上道髻散乱了,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上面还沾了泥土,粉脸上不知被什么刮出了两道血痕,样子着实狼狈。
湛露昨天被这狐狸施了法术,害得她在明夷君面前做出那等神情,故而她对这狐狸半分好感都没有。只是她毕竟是做酒肆生意,决不会轻易往外赶人,因此只是冷冰冰问了一句:
“你又到这里做什么?”
青玄一双眼睛里蕴满了雾气,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小狐昨日被上神打得头破血流地回去,祖师嫌弃我我堕了太白山的名头,废了我一半法力,将我赶出来了。我自幼在太白山长大,从未去过别的地方。更何况身为太白山弃徒,也没有别的门派敢收留。如今小狐流离失所,无处可去,只得前+来投靠,还求上神与湛露姐姐收留。”
青玄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哀求地看着湛露。湛露本就在记恨他,因此只是不理,把头扭到了一边。
青玄又转头看向明夷君。明夷君倒是并不在意,仍是淡淡笑着:
“本座自有人服侍,要你有何用。”
青狐眼里含着泪,向着明夷君哀告:
“小狐虽然本事不济,到底也在太白山修炼数百载,总会有些用处。就算法术之类用不上,小狐自小便学得一手推拿本事,平时帮上神与姐姐推拿一番,松松筋骨也是好的。”
明夷君丝毫不肯放松:
“你说得倒是好,只是你这本事却也没什么用。本座若想要找个人推拿,难道非要找你这只狐狸么?”
这青狐一向机灵,听得明夷君这般语气,虽然丝毫没有松动,却没有下逐客令,是个要继续谈话的意思。不觉心中窃喜。只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苦苦哀求:
“郎君困居于此,只怕对世间之事知之甚少。小狐昔日于太白山地位不低,无论天庭有什么指示,都瞒不过小狐的耳朵。小狐既然愿意投诚,自然要把这些都一一向郎君说知。郎君听了若是觉得无用,再将小狐赶走也不迟。”
明夷君听罢,点一点头:
“你既然如此说,本座便权且收留你在此。若发觉你打着什么别的念头,本座定然不饶。”
青狐喜上眉梢,连连称谢。湛露却有些不高兴,张口呼了一声:
“郎君……”
那青狐何等的聪明伶俐,怎会看不出湛露的不悦?他低着头,向湛露作了个揖:
“小狐之前冒犯了姐姐,实在罪该万死。那时各为其主,小狐也是迫不得已。今日小狐向姐姐告个罪,还求姐姐原谅了小狐吧。”
那青狐本就妖媚异常,就算不用魅术,也足可以动人。此时他模样悲悲切切,楚楚可怜。湛露只是一介凡人,哪里能抵挡得住?登时心一软,转头闭口不再多言。
明夷君冷眼看着湛露神色,忽然又开口道:
“酒肆里面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城外的山上是阿箸管辖之所,你去那山里找个洞穴住罢,若有什么事,再来禀报便是。”
青狐听得此语,未免大失所望,又恳求道:
“小狐自幼在太白山长大,虽是兽身,却也未曾住过山洞。小狐只求上神赐与一处栖身之所,哪怕是在厨房里,有个铺盖,也就知足了。”
青狐在此处不住哀求,明夷君听了那哀声,只觉得有些厌烦,伸手向青玄一指,青玄一摇身便不见了,那道袍松松垮垮落在地上。
湛露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术,只觉得有趣极了,开口问道:
“郎君,青玄上哪去了?”
她话音还没落,就见那堆衣服动了一动,从里面钻出了一球青色的毛团儿来。
只见那毛团儿通体青色,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蓬松的大尾巴尖儿上海带着一撮白毛,模样儿十分讨人喜欢。
湛露眼珠也不错地盯着那毛团儿,一点表情也没有。
明夷君知道湛露不喜欢青玄,以为她此时还在生气,便宽慰她道:
“本座知道你不高兴,这里毕竟是你的地方。要我说,让他化了原形睡在厨房地上,不碍事的,你就当养了条狗。平时有什么剩饭剩菜喂点就行了,隔三差五给他炖半只鸡,你要是嫌贵不舍得,就记在我账上。”
一听说炖鸡,青狐满身的毛“嘭”地一下就炸了起来,这回真变成个大毛团儿了。他虽然化了原型,倒还能开口讲话:
“不不不不!不用炖鸡了!太太太贵,我我我就自己随便上外边找点什么吃都行!!”
明夷君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湛露:
“你看,多么省事,又能看家,又能捉耗子,比养条狗还方便。它若是敢随地大小便,你就揍它。”
湛露还是直直看着青狐,一言不发。
明夷君轻轻皱起眉来,这里说到底是她的地方,她若是不愿意,他也不能硬把这狐狸留下。
青玄见明夷君看向湛露,心里也有些忐忑。若是她不同意,只怕明夷君也不会留他。它歪着它小小的狐狸头,看看湛露,然后几步跑到她面前,嗷嗷叫了两声。
湛露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面颊上腾起迷之红晕。
噫!好、好可爱!
湛露向前伸出手,摸到了狐狸柔软的耳朵。
好、好软!!
什么清玄道士,什么讨人厌的恶人,湛露一下子全都想不起来了。她蹲下来,轻轻抚摩狐狸柔软的皮毛。
青狐温顺地在她手下打了个滚儿。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