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一秒,我们在黑暗中沉默相对,维持着高难度的体位。
“……”卫庄,你tm重死了!┮﹏┭
终于——
一道剑光划破了沉寂的黑暗,刺破了幔帐,势如破竹地向我们砍来。
卫庄瞬间将我拎起,右手拔出我腰间的惊鸿,迎面挡住了那一剑。
“咣——”
两剑相击,撞出沉重的金属声。
“居然是在演戏!”是个男子的声音。
卫庄嘲讽道:“不这样你会上当?”
“不愧是鬼谷的人,果然狡猾的很!”来人说到此处,咬牙切齿道,“没想到除了妖剑鲨齿,竟然还藏有另一把剑,我的确不该小看你。”
“呵——”卫庄冷笑,“我也不该太小看你,刚才竟然没能一剑杀死你,若是鲨齿,你现在已经没命站在这里了。”
“他是谁啊?”我被卫庄拎在手上,扑棱了两下以示存在感,“他叫什么名字?”
“一个将死之人,你没必要知道。”
“好大的口气,卫庄,你即使拿了鲨齿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炮灰就是炮灰,不够沉稳,被卫庄一句话就激的暴跳如雷。
“哗啦哗啦——”
屋顶的砖块碎裂开来,纷纷扬扬掉了一地,扬起一阵尘土。
上头还跳下来一个人——
盖聂你能不能别这么忠犬!
还蹲屋顶!出息!
你是不是还趴过墙角啊?= =
“合纵连横,人数上占了上风,哼,今日我就不奉陪了,告辞——”
原本我以为他会与纵横殊死搏斗,没想到这么快就准备撤了,他在临飞前还不忘补上一句,“魏国境内,我的轻功无人能及。”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逃,没人追的上。
……卫庄盖聂快上啊!让他瞧瞧我们大鬼谷的无所不能!
我一边努嘴一边用眼神示意,卫庄和盖聂却都站在原地没动。
抬眸间,一片白羽突然轻飘飘从空中落下。
“无人能及么?”
空中又缓缓落下一人。
屋顶被盖聂强行冲破之后,已经能看到屋外大片的月光了。
“不错。”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样子比一年前在韩国将军府看到时帅气了不少,五官已经逐渐褪去青涩稚嫩,趋向成熟了。
“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所以设下了埋伏?”被迫一对四的黑衣男子恶狠狠地反问道。
“罗网的棋子遍布天下,韩非猜的没错,魏国果然与赵高的党羽有勾结。”卫庄边说边将我和惊鸿扔在地上,走到一边披上了衣物,拿起了他的鲨齿。
黑衣男子一个闪身,往房间的右侧窗户飞去,却被白凤的羽刃封死了路线。
往左是盖聂,前面是卫庄,后面是墙。
若是想要从空中强行突围,则是会被纵横加白凤,以及我这个流沙的少主四个人吊打。
正当我暗暗叫好之时,那人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不许动,你们再动我就杀了她!”
——如此烂俗狗血的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冲盖聂使劲努嘴,希望他赶紧上来救我,他却是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白凤悬在半空中,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我又看向了卫庄。
……虽然他是最后的希望,但我没什么把握诶。
他脸上浮现出嘲讽之情,语气漠然:“你以为用她就能威胁我?”
“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这丫头!”
黑衣男子的剑又距离我的脖子近了几分,就快要割到我的喉咙了,我赶紧冲卫庄叫喊道:“你别冲动啊卫庄!我也是一条生命!”
……卫庄,你千万不要走过来。
你千万、千万不要走过来!
卫庄冷笑,在我绝望的崩溃中,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步伐。
脖子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处流进衣里。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愣愣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不疾不徐,神情自若。
我的心像是从云端,被抛入了谷底。
乱世之中,生命过于廉价,我的命甚至一文不值。
原来呀,根本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当然,有人比我更绝望。
“卫庄,你当真不管这丫头的死活!”
“你觉得呢?”
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步伐。
【自救者,人恒救之。】
脑海里浮现出赵高那日教导胡亥的场景。
胡亥从来都是往死里拼命,从来不寄希望于任何人身上。
他知道,别人即使有能力救他,同样可以选择袖手旁观。
若从一开始就不抱指望,反倒不会失望。
【这是五步飞剑。只可用于保命,若非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它只可藏于袖中,不可见光。】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只用你给的斩风来削苹果,这是对它的亵渎。
【因其恶以权之,因其患以斥之。】
——这是赵一在我离开鬼谷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根据对方可能造成的危害来权衡利弊,根据对方可能造成的祸患来设法防范。
……在危难关头要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么?
我绝对、绝对不要死在这里,绝对不要死在一个无名炮灰虚手里!
“唔——”黑衣男子一声闷哼,松开了手。
卫庄眼神一冽,飞身上前,鲨齿出鞘,剑光贴着我的头顶狠狠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