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辜宽敏把玩着手上的玛瑙扳指,似笑非笑地问片冈:“片冈先生,如此做法与我风险颇大,若传将出去,辜家必将大祸临头啊。”
“日本帝国岂能忘却辜家所为,来日必定大力奖赏!”
辜宽敏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打马虎眼了,一定要把价码谈清楚,说道:“辜家亦非图名图利,不过顺应大势罢了,若能有职有权,方便做事,也好为天皇效力,造福地方,保卫桑梓。”
片冈从内心里也深深鄙夷对方的无耻,但表面上仍然和蔼可亲:“话已至此,在下也不妨透个底,西乡都督曾言道,台湾若纳入帝国版图,总还需熟悉乡里,又忠心天皇之士绅管辖地方,辜家乃府城名望大家,自是未来知事不二人选,西乡都督一言九鼎,那是绝对错不了的,恕在下粗俗,套用一句中国话‘强龙难压地头蛇’,到时候府城里辜家说一不二。”
一时间,两人相对都是放声大笑,辜显荣却是暗中叹了一口气。
在撤到月眉山之后,夏云桐根据实战中的表现,对一些职位进行了调整,其中张李成被任命为第二团的团长,原团长凌定国转任民兵的训练总监。
为此,夏云桐还亲自与凌定国做了一番长谈,表示自己仍然信任他,这个工作非常的重要。
民兵将是义勇军未来的重要补充,关键时刻一支训练有素的民兵部队,有可能会成为救命的稻草,到时候他凌定国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夏云桐也从民兵中选拔了一批精壮,来补充第二、三团之前的损失,并将陆军学校的学员调来充实部队。
6月2日,一个意外的访客来到了月眉山,他就是德国领事克劳奇。
克劳奇眼看基隆失守,颇有些担忧夏云桐会顶不住,而且德国国内也有人认为应该转而支持日本,以免将来落空,因此他特意赶来观察形势。
夏云桐向克劳奇详细讲述了基隆战役的经过,表示自己并没有战败,而是完成了战术目标后主动放弃了城市,还带着他检阅了义勇军部队。
最后,夏云桐还向他介绍了一个人,陆军学校的一名德国教官马立克,此人已经志愿要求加入义勇军作战!
原来马立克出身于普鲁士军人世家,受聘来淡水厅之前原是德国陆军的一名上尉,在陆军学校与学员们相处融洽,深受大家的敬重。
此番开战是非分明,谁是侵略者、非正义的一方,谁是自卫者、正义的一方,马立克都看在眼里,更感受到大家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激愤之下才毛遂自荐要求参战。
对于马立克的请求,夏云桐十分感动,他迅速批准,并将这个情况向全军宣传以鼓舞士气,证明得道者多助,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终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在我们这边。
与马立克的一番谈话,再加上之前检阅义勇军时看到的威严军容,以及一路上所见到军民的高昂士气,这些都给了克劳奇信心。
更重要的是,对克劳奇来说,德国之前已经在夏云桐身上投资很大,夏云桐的失败不仅会伤害德国的利益,更是克劳奇个人政治生涯的终结。
出于种种考虑,克劳奇终于下定了决心。
6月5日,克劳奇向国内发出报告,叙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表示战争的胜负仍然是个未知数。
他还引用了夏云桐“烧冷灶”的说法,指出通过多方面的信息可以看出,英国至少已经与日本有了某种战略上的默契。
假如德国现在再去支持日本,很难指望将来得到与英国一样的待遇,还不如专心支持夏云桐,更有利于双方未来的互信。
因此克劳奇提出给予夏云桐新的援助,包括弹药、药品、军事顾问,甚至包括现金,以增加其抵抗的力量。
但是援助的路线却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因为海上已经被日本人截断,而通过陆地从安平港转运的路线也被周懋琦封锁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难题却突然解决了。
6月7日,竹堑城方面传来消息,有一些从台南过来的商队,已经抵达了猫狸山关口,周懋琦居然在几天前突然解除了封锁!
夏云桐对李鹤年、周懋琦等人的爱国情怀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实却摆在眼前,解除封锁能让义勇军的物质补给更加方便,对抗战十分有利。
莫非他们真的良心发现,要顾全大局了?
或者高层有什么授意,使他们被迫放松了钳制?
夏云桐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困惑了。
不管怎样,这是一件好事,夏云桐下令猫狸山关口放行,但要仔细商队身份,避免间谍渗透;
并迅速与克劳奇商定援助路线,德国的人员和物质将经安平港进入台湾。
与此同时,正面武士军团的动向也十分奇怪。
根据前方探子的回报,基隆城里旌旗飘飘,已经集结了大批军队,但西乡隆盛却并不着急进攻。
基隆与月眉山之间地形复杂,路况糟糕,按照常识,为了方便大部队的前进,西乡早就应该派出小股部队清理道路,清除路障,以及发起一些试探性的进攻。
但武士们却忙着清理被污染的水源;分兵夺取了旁边的八斗子煤矿,并进行修缮维护;甚至还开始修整被践踏的农田,完全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之前夏云桐已经进行过详尽的分析,武士们即便来得及恢复当地的生产,那有限的补充也无法维持庞大的侵略军。
因此武士军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