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东京,在经过了近半个月的激烈争论后,日本政府终于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帝国要在台湾动手了。
8月21日,正式颁布了《帝国陆军条例》和《海军专案》,对日本陆海军进行紧急的整编,而民间的舆论也早已沸沸扬扬,迫不及待了。
著名知识分子福泽喻吉在《时事新报》上连续发表文章,提出“失之于西洋,取之于东洋”,主张即刻对台湾动武;
地方各县知事纷纷上书,主张出兵膺惩,东京、大阪、名古屋等地富商踊跃捐款,支持“皇国海外雄飞”,郁郁不得志的广大武士阶层,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8月23日,在干儿子和幕僚的大力推荐下,李鸿章终于召见了夏云桐。
初见李鸿章,夏云桐十分吃惊,在前世的印象里,大名鼎鼎的中堂大人,应该是胡子花白,拄着拐杖,走路抖抖索索的老头子。
但此刻所见却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美男子,眉毛乌黑,眼睛闪亮,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想想也是,李鸿章留下的照片,基本都是甲午战后,垂垂老矣,精神耗尽,心灰意冷,而现在还正是雄心勃勃的壮年。
初次见面,李鸿章很是客气:“淡水厅的经营很是看得过去,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夏云桐也是谦让:“不敢,不敢,中堂大人柄国重臣,为国操劳,下官不过是班门弄斧,效仿一二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观音玉像,双手呈送上,“下官虽所在偏僻,但也时有耳闻,那些自命清流之辈,问甲兵不知,问农桑不知,问洋务更是不知,却一味嘲讽讥刺,搬弄口舌之利。只有大人才是勤勉辛劳,空谈误国,实干才能兴邦,下官也是受人诽谤,内忧于心,夜不能寐啊。”
李鸿章素来饱受李鸿藻、翁同龢等人攻击,虽然也做出了一些成绩,但在保守势力面前,不得不做出各种妥协,也是颇为郁闷,听着夏云桐这些话,加上玉像光辉润泽,一看就非凡品,心里自然受用,说话更是和蔼:“尽是些狂生腐儒,寻章摘句无所不能,天下大势一无所知,你只管好生去做,我自有理会。”
两人相谈甚欢,李鸿章答应为夏云桐说话,还亲自下令为其安排住处。
夏云桐心里明白,李鸿章本质上只是个裱糊匠,不管战略还是战术上都是目光短浅,但相对于那些只会之乎者也,头脑跟花岗岩一样僵硬的保守官僚,却又是一个思想开明的伟人了。
目前进展顺利,但真正要接近,必须是理念上的契合。
接下来的半个月,夏云桐与李鸿章多次深谈,跟据前世对李鸿章的了解,精确把握其思想脉络,重点阐述了三个观点:海防,自强求富,不可浪战。
这三点概括了李鸿章一生,他认为清国的主要威胁来自海上,而不是陆地,将来会与左宗棠的“塞防论”吵得不可开交。
洋务运动初始标榜“自强”,主要是建立军事工业,但随着经费困难,开始主张“求富”,创办民用企业。
至于“不可浪战”更是李鸿章处理对外事务的最高准则,一切外交事件他都是被动应付,不问是非,只求息事宁人。
夏云桐的三个观点,精准打中了李鸿章的内心,尤其是“不可浪战”更是道出了他想说不可说的私心,还美其名曰“不可衅自我开”。
说起洋务实学,夏云桐更是侃侃而谈,头头是道,李鸿章不禁对周馥感叹“真乃奇才”,起了招揽之心。
这半个月来,夏云桐与盛宣怀吃喝玩乐,飞鹰走狗,混得倒也挺熟。
这一日,盛宣怀又把他请到租界玩西洋景,吃洋点心,打弹子球(台球),看肚皮舞,还登上火轮船,在海河里闲逛。
夏云桐心里纳闷: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两人闲聊间谈起了生财之道,盛宣怀抱怨招商局的事情多,来钱慢,方方面面还都要照顾到,感觉放不开手脚。
夏云桐暗想:“你这个‘方方面面’,主要是指你干爹吧?”
他趁机将自己准备建一个银行,搞理财项目,吸收官员银子的想法告诉了对方,没想到盛宣怀眼睛一亮,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毕竟有些商业头脑,他感到了其中的诱惑,同时也有些疑惑:“如何保证钱能生钱,还本付息,自己还能有利可图呢?要知道那些吸血鬼们,除非是高息,才不会买你的帐呢。”
夏云桐仔细解释,台湾位置极佳,是东亚南北航路的中枢,只要基础设施完备,再减免税额,加以优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到时候从日本到华东、华南,从交趾支那到马六甲海峡,都会围绕着联成一体,台湾正处于整个经济圈的核心位置。
因此,无论是铁路、航运、码头、邮电,各项投资都一定获利丰厚,只要能借到钱,投下去没有不赚的道理。
盛宣怀考虑片刻,一拍桌子:“好,我帮你张罗,王公大臣、达官贵人,没有我不认识,客源包在我身上!”
这下轮到夏云桐吃惊了,奇怪对方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帮自己宣传打广告,万一自己出了什么幺蛾子,他也多少受牵连,毕竟双方相识不久,凭什么这么相信自己呢?
似乎看出了夏云桐的疑惑,盛宣怀神秘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夏云桐更疑惑了,不过没疑惑多久。
第二天周馥前来拜会,一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