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才开口道:“都说完了?”
叶景兀自伤心,毫无反应。
见状,蔺子珩也知多说无益,直接将她带回车上。
追来的封韶远远看到这幕,突然就失了上前的立场,于是只得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带走。
蔺子珩调转方向盘时一个不经意对上了封韶的眼神,其间饱含的愧疚、心疼、不舍、痛苦交相辉映,复杂的让人不由得产生夺他人所爱的罪恶感。
不过……
蔺子珩收回目光,望向前方平坦的道路。
——他封韶又何尝不是夺人所爱?
******
******
车内冷气十足,瞬间扫去了外头暑热,可叶景感觉到的不是凉爽,而是刺骨的寒冷。
她双手捂着脸,似乎是不想被蔺子珩看到此刻模样,可惜哭泣无声,泪却从指缝间漏出,蔺子珩单手打着反向盘,另一只手从旁抽出纸巾,递到了叶景面前。
“你怎么样?”向来从容淡漠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蔺子珩显然在安慰人这方面不太擅长,思忖良久也只能憋出这么几个字。
叶景不言一发的接过纸巾。
她本以为自己已将一切放下,也曾预演过千万遍的跟封韶对峙,但没想到的是,真正面对时还是哭了。
蔺子珩等了会儿,见叶景没反应,便想了想,又加上句:“既然都说清楚了,你们就成了过去式,你可以不用再为那个人难过。”
“……”好一句过去式,可是“曾经”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抹去。
四年的感情,朝夕间烟消云散……
接下来路程中,蔺子珩又试探性的安慰了她几句,可叶景的情绪并未因此好转,反倒愈发低落。
蔺子珩沉默了,方向盘一转,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往城郊开去。
这期间,车内始终很安静,除却叶景时不时的抽泣声外,再无其他。
车子一路疾行,周遭也由密集车流变为稀疏,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蔺子珩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车外是片荒芜的坡,地上杂草丛生,周遭无树,使得视野十分空旷,唯一的照明物是车灯,亮白的光芒刺破黑暗,射的很远很远,蔺子珩走在那道光线之中,犹如得胜而归的王者般,带着丝若有似无的威慑之气。
路的尽头被护栏所围,原来这里是处断崖,风从崖下呼啸吹来,沁凉而狂烈的风,很适合醒脑。
远方是灯火辉煌的市区,霓虹灯闪烁变幻,几乎将半边天照亮,相较于那边的热闹与喧嚣,断崖上倒是孤清得很,蔺子珩静静的吹着风,忽然道:“天气好的话,可以看到星星。”
原来叶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脸上已无泪痕,可那红肿湿润的眼眸却无形昭显着先前所发生的事。
“星星有很多,月亮却只有一个。”蔺子珩微微仰起了头,只可惜天空墨黑一片,连零散的碎星都瞧不见,厚厚的乌云堆积着,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那么叶景,你是想做这个独一无二的月亮;还是淹没在人潮中,当一颗围绕封韶身边的星星?”
“……”
凉风吹起了叶景披泄在肩的长发,有那么一两丝拂到了蔺子珩那边,飘散出淡淡清香。
“我刚才,问了封韶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在蔺子珩以为她不打算回答的时候,熟悉的女声才略带颤抖的响起,却并非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我觉得自己很傻,明明早就知道了结局是怎样,却还是要让自己自取其辱。”她惨淡的笑了笑,却有泪无声滑落,“他说要跟林弯弯结婚……一点犹豫都没有,就那么干脆的说了出来,显然是早就做好了的决定。”
“……”
“我想发脾气,想打他骂他不原谅他,可是……可是……”她抽噎了起来,眼底凝结的湿润模糊了视线,“就算是这么做了,又有什么用……”
封韶不会回来了。
“其实……他肯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而不是再伤害一个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