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约堡空气格外清新,王梦帆却不敢轻易打开车窗。
在南非打拼这么多年,见过甚至经历过太多抢劫,安全防范意识远比刚来的人强,路上不会轻易打开车窗,就算必须停车下车也不会离开汽车十米,要保证发现不对劲时能在十秒钟内回到车上,点着引擎迅速离开。
全神贯注,保持高度警惕,顺着车流驶过最危险的街区,当看到公司所在的大厦,看到身材魁梧的大厦保安,王梦帆才稍稍松下口气。
跟往常一样,把车开进停车场,乘电梯来到十四楼。
这几层写字楼全是华人公司的办公室,报关行、移民中介、劳务中介、贸易公司……大大小小四十几家,台湾人、香港人、大陆人、马来西亚华人、菲律宾华人和已入籍的南非华人进进出出,但相互之间的关系却不是很亲密,大多人真是“老死不相往来”,哪怕只是一墙相隔。
“王先生早,这是今天的单子。”走进办公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文员起身相迎。
王梦帆接过文件,正准备去挂有中英文门牌的总经理办公室,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个器宇轩昂的西装男子微笑着站在门外,他身后还有一个戴着眼镜,提着公文包,看上去很散文的年轻人。
大厦里比外面安全多了,只发现过一些手脚不干净的黑人雇员和大厦清洁工偷东西,抢劫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
来这儿能有什么事,肯定是报关清关。
尽管之前从未见过,但前台文员还是很直接地认为生意上门了,急忙笑盈盈地跑过去拉开门,“先生您好,先生贵姓?”
“您好,免贵姓韩,这位是我同事刘心存先生。”
“韩先生好,刘先生好,华洋报关行陈欣怡,二位先生请进。”
台湾国语,听上去总觉得乖乖的。
韩博没跟她去接待室,朝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的王梦帆微微一笑:“王总吧,很高兴认识您,方不方便聊聊?”
“韩先生,我们以前见过?”王梦帆一愣。
“第一次见面,但王总的大名早如雷贯耳。”
韩博主动伸出右手,有力的握了握,不等他开口,便推开玻璃门大大咧咧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内的陈设,笑看着他不缓不慢地说:“正式认识一下,我姓韩,单名博,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南非大使馆参赞、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驻南非警务联络官,这位是我同事刘心存三等秘书。”
大陆驻南非大使馆的人,而且是警务联络官,是大陆派驻在南非的公安,他跑这儿来干什么,有没有搞错!
王梦帆定定心神,嘿嘿笑道:“韩参赞,您是不是找错地方找错人了?我是台湾人,从来没去过大陆,也没去过你们的大使馆,就算遇到什么麻烦我会联络中华民国驻南非代表处,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什么官员,韩博懒得跟他强调“一个中国”,指指刘心存递上的一份公司名单,“王先生,你不是大陆人,也没去过大陆,但你做得大多是大陆的人生意,赚得大多是大陆人的钱,甚至通过不法手段侵犯过大陆人的利益,你说我们有没有关系?”
称呼用的是“你”,而不再是“您”,并且语气非常之严肃。
自己干的事自己知道,看着清单上一个个熟悉的公司名称,王梦帆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缓过神,“韩先生,请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韩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冷冷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我这个警务联络官是干什么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对不起,这里不欢迎您,再不走我叫保安,我就要报警了!”
“你可以试试。”韩博脸色一沉,狠狠地逼视着他。
大陆今非昔比,跟南非建立的是大使级外交关系,在南非不光设有大使馆,总领馆都有好几个,两国领导人互访,南非总统去bj,大陆总理来南非,说得第一件事就是“一个中国”。
自从南非与台湾断交之后,台湾在南非只剩下一个“代表处”。
不仅南非外交部对代表处爱理不理,连那些歹徒都盯上了“代表处”。
前天老乡聚会,在比勒陀利亚做生意的一个老板说,上个月中旬,一个“外交部”常驻南非“代表处”的外事人员家眷开车驶入代表处停车场,当办公室内仅有的那个外事人员开门迎接家人并准备搭车下班回寓所时,突然从不同方向冲出三个持枪匪徒,劫持家眷充当人质,捆绑、殴打两口子,翻箱倒柜,在办公室内进行抢劫。
在受到惊恐和顾及家眷安全的情况下,那个外事人员打开办公室里存放现金的保险箱,里面的现金被歹徒搜刮一空。取得钱财的抢匪离开时还不忘取走“代表处”里的监视录像带,做案手法十分专业。
而且,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
从中非建交到现在,“外交部驻南非代表处”所属各单位馆员遇劫已有多次,南非政府根本不重视,许多南非高官甚至只知道中国,不知道中华民国这个曾经的“友邦”。
报警又怎么样,他是外交官,享受外交特权!
更重要的是鬼知道他有没有证据,就算没证据南非的那些坏警察肯定也是帮他,形势比人强,王梦帆不敢得罪韩博,暗骂一句“阿扁无能”,忐忑不安问:“韩先生,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您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