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能有这样的能力,敢有这样的胆魄,还以这样惊世的箭术,对匈奴单于暗放冷箭?对他施以警告?
一时间,匈奴国中传言四起,说有神秘人杀死了右谷蠡王,这神秘人神乎其神,能杀人于无形!
而坐镇边境城中的汉国主将樊哙,自然没有放过神秘人的这次暗杀带来的既得利益。在匈奴全族一片震惊、人心惶惶之下,樊哙马上制定作战方案,趁机攻打匈奴,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汉军大胜而归。
远处城中,汉军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狼山之下,季布自信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喂,兄弟,樊哙那小儿,在你的暗助下,可捡了个大便宜!”
当日季布潜入匈奴大营,也是为了杀掉对方一个贵族势力,好给匈奴王一点警告。只是,他显然没想到,面具男人不但杀了五大势力之一的右谷蠡王,还将冷箭暗投,以此震慑了冒顿单于。
而那束冷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床榻上、距离匈奴王头颅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正是这样在匈奴军眼皮底下的行动,正是这样惊世的箭法,才导致以箭术闻名天下的匈奴,全族悚然。
只是这几日,面具男子过得很不好。
被那个婆妈的男人寸步不离地纠缠着还不说,他还得安抚他的狼朋友们,以防止这些狼孩子因为吃醋,或者什么别的原因,把季布当美食吃掉。
就比如像现在这样,他们才刚刚用完晚膳,那个婆妈男,就又一次亲近地凑到他身边,开始了新一轮漫无休止的话唠。
“兄弟,”季布一手搭在面具男人的肩膀上,一手指着茫茫草原:“你知道,当年我是如何逃出汉人的追杀吗?你知道,我又如何到的匈奴边境吗?”
季布非常坚信自己对面具男人的判断,所有这些年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在男人面前一一脱口而出。他仿佛根本不会担心如果他认错了人,对方又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该怎么办?如果对方将他送交汉人官府,又该怎么办?或者,如果对方干脆把他杀了怎么办?
这,大概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吧。
面具男人扒拉开他的手,往一边儿挪了挪。
季布丝毫不觉得,对方这举动,是因为不愿与他坐得太近,反而紧跟着凑过去:“诶,兄弟,说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
乌金面具的男子,实在忍受不了对方的唠叨,他索性起身,寻到几丈之外的另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可是下一刻,再一抬眼,身后的男人,竟是手脚麻利地紧跟不舍。
狼群全部在这一刻起身,季布顿觉不妙,赶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我是你们爹的朋友,好朋友,好兄弟……啊,哈,别紧张,别担心啊!”
面具男人无奈地挥了挥手,所有的狼又都同时卧下。
季布这才放下心来凑到男人身边,唉声叹气地道:“你这些狼孩子们太大惊小怪了,不好不好,这样很不好……”
“……”
感受到四周的狼,仍然充满敌意地时刻紧盯着自己,季布微微撇嘴,而后道:“这些狼中,有没有在垓下我们救下的那只?要是有就好了,它一定不会像它们一样,总对我充满敌意。”
“我发现你这个人不只无聊,还很婆妈,你不觉得你很烦吗?”
“有吗?”
季布突然很认真地看着男人,眨着眼睛道:“那要是换成夫人,对你说同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觉得烦了?”
“……”
“对了兄弟,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夫人做的鸡子糕和核桃糕了。”
“……”
男子再不理会对方,拿出一管玉箫,幽幽地吹响。歌声宛转悠扬,有浓浓的忧伤。这一刻的季布,并没有再去打扰男子的心情,他专注地听着。
多日的相处,乌金面具的男子已然习惯了季布的跟随和陪伴。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地排斥过。
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即使分别七年,他们依然有着很深的默契。所以,他们才能在知道匈奴欲发兵大汉,欺负朝中那对孤儿寡母的时候,同时选择了给匈奴人以颜色。
只是,被那婆妈的男人问的烦了,他依然会告诫对方,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而他的名字,叫做——燕辰。
燕辰,燕辰?季布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他又分明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个名字。
这真的是这男人的真名吗?还是他在冒充谁?只是素来耿直的季布,虽然幽默,虽然一诺千金,却缺少了钟离昧和虞子期的那份剔透的心思,他没有揣摩出这“燕辰”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就在一次夜晚,当那个名叫燕辰的男人以为季布睡着了,便只身去就近的湖中洗澡,却没想到被尾随而来的季布偷偷地藏起了他的衣服。
微风轻拂面,燕辰解下了乌金面具,万千青丝在风中飘扬,男人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岸边。
隐在大石之后的季布屏住呼吸,探出头定睛一看,却在看清了乌金面具下的那张真实的面容后,陡然大惊。
从季布的方向,所看到的男人的那半边脸,被清晰的疤痕横亘半颜,看上去有一丝狰狞,若非季布曾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换成个女子或是胆小的男人,定然会被这张脸吓破了胆。
常年上战场杀敌的大将军,对这种埋伏和遇见变故的危机自然处理得当,这样的震惊并没有让季布失去分寸,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