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嫣缓缓步下台阶,竟似披着月色荣光。
一双眼睛灼灼地看向十丈之外的阏氏:“阏氏不是应该在大殿上,陪伴冒顿单于吗?如今竟跟着我大汉的大臣,入了本宫长乐宫的寝殿,莫不是阏氏自己看中了我们陈大人?”
阏氏被戳中心事,面颊登时一红:“一派胡言!”
莫紫嫣冷冷一笑,气势陡然凌厉起来:“那就是来本宫的椒房殿,意图不轨?来人,将此女给本宫抓起来!”
一声令下,便见两队禁军仓皇地从椒房殿外向这边跑来,直到奔入宫门,领头的侍卫才拱手,慌慌张张地道:“皇后娘娘恕罪,末将等护驾来迟!”
“你们是如何当差的?为何现下才来!”陈平厉声斥道,这阏氏能近身椒房殿,显然是逃过了这些侍卫的眼睛。
一众护卫彼此相觑,却是唯唯诺诺的无人敢回答。他们也不知为什么,今晚晚膳过后,个个都觉得无精打采,方才当班时竟是都睡着了,若不是被这边的打斗声惊醒,还不知要发生何事?此时正欲上前,却见阏氏已经提着手中短剑,挟持住小雅。
“谁敢?!”阏氏以小雅做要挟,厉声道:“我是匈奴单于的大阏氏,谁若敢冒犯我,冒顿单于定会率匈奴全军踏平你们大汉!”
阏氏手中的匕首死死抵住小雅的脖颈,莫紫嫣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待一众侍卫退下,大汉皇后冷冷一笑,才不急不缓地道:“本宫若是擒住了你,还会放冒顿单于回去搬救兵吗?”
见那阏氏面露迟疑之色,莫紫嫣指着她,高声道:“速放了本宫的侍女,她若有任何闪失,本宫绝不会饶过你!”
“你……”阏氏闻听此言,心中有些害怕,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即道:“我匈奴二十万大军驻扎在黄河北岸,若是单于跟本阏氏被你们暗害,二十万匈奴大军随即就会攻入长安城!”
陈平见形势不妙,便走过来,低声对莫紫嫣道:“娘娘,万不可轻举妄动啊,现下我们不宜与匈奴为战。”
女人轻“嗯”了一声,旋即看着阏氏,道:“只要你放了本宫的宫女,本宫绝不为难于你,就当你今日擅闯后宫之事从未发生过!”
阏氏刚想成交,可旋即一想:不对啊,明明是我先抓住这女人秽乱宫闱的小辫子,怎么这会儿子却被她威胁要交换条件了?
阏氏冷“哼”一声,便道:“汉人果真狡猾,明明自己心虚,却要将过错推诿于他人!”
“汉人或许狡猾,但匈奴人亦不光明磊落,否则又怎会私自擅闯本宫的椒房殿?”莫紫嫣言下之意是她若非对陈平有企图,便不可能跟踪他来此。
两个国家最为尊贵的女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谁也不肯先退让。
方才背着光,阏氏并没有看清楚这女人的容貌,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皇后”的身份上。此刻,她才真真正正的看清楚,这大汉皇后的容貌……
天哪,她可真是美啊!果真比那画中美人还要美上七分,纵然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一身紫色的薄纱,衬得她的身材玲珑剔透,白皙赛雪,腰肢曼妙,最是她眉间那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嗯?阏氏陡然一个激灵,这不是那画中的女子吗?而且这女人,显然比画者笔下描绘的容貌更加生动,那浑然天成的仙气,充满了魅惑。
能让女人嫉妒到发狂的女人,必定会令男人神魂颠倒!而在阏氏看来,眼前的大汉皇后即是如此!
阏氏大惊一声:“你……你竟是那画中的女人?”
“画?什么画?”莫紫嫣见她认出自己,便道:“你是在说梦话吧!”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本阏氏这双慧眼,你那眉心的梅花……”阏氏定睛看着她的眉心,确定自己不会认错人。
“哈哈哈!”莫紫嫣轻轻一笑,有些嘲讽地道:“匈奴的大阏氏,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了吧?本宫眉心的梅花,不过是我汉国时下最为风行的梅花妆,就连本宫的侍女都会画,你若想有,本宫也可以让人给你画一朵。”
阏氏将信将疑地看着莫紫嫣:“你既然不是那画中的女子?又为何不敢出席国宴?大汉皇帝竟然带另一个女子冒充皇后,这又是何故?分明就是怕此事败露!”
一阵凉风吹过,莫紫嫣不禁一个寒颤,她缓缓道:“本宫近年来身子多有不适,这两年来也从不见外人,这是我汉宫人人皆知的事情。而今匈奴单于前来,为表尊重,故而才让后宫等级最高的嫔妃,代本宫接待贵单于和阏氏。”
侍女取出了一件狐皮大氅,为皇后披在了身上。
“哦?你当真不是那画中的女人?”阏氏狐疑着大汉皇后的一番说辞。
“难道阏氏觉得,普天之下,会有哪个男人愿意将自己的妻子献给其他男人?”莫紫嫣反问道。
阏氏闻听此言,心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这皇后的美貌的确是举世无双,项羽和刘邦既然会为了她兴兵天下,那刘邦又焉能将她作画来献给冒顿?看来那画中的女子应该另有其人,只不过与她有几分相似,又画着一样的梅花妆罢了。
阏氏冷哼一声:“即便你不是那画中人,本阏氏若将今晚你与陈平幽会之事说出去,你们大汉皇帝该如何治你二人的罪呢?”
莫紫嫣仰起高贵的面容,冷声道:“无凭无据,本宫又岂是你能凭空诬陷的?倒是阏氏你,为何死死跟着我们陈大人?你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