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知府王克章端坐在正殿之上却显得畏畏缩缩,因为刑部尚书余大人和御史台孙大人都坐在了下面。
杨岸恭恭敬敬的站在中间,宋家十几个家人则跪在后面,老夫人因为没有洗脱嫌疑也只得跪着,小樱也在前一晚偷偷溜回了牢房。门外围满了人,人们总是喜欢聚集在人多的地方,就像下象棋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只要你一下,那就是一群人的事。
余大人说道:“王知府,今日四品提刑官宋慈中毒身亡一案由杨岸代为辩护,本官和御史大人旁听,务求公正,其余的你一概不要管。你问案吧!”
“好的好的,下官明白!”王克章转而又对杨岸道,“既然你做辩护,你就先说说看吧!”
“首先我要说的是宋大人的死跟堂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宋大人的死只是一封遗书罢了!”杨岸说道。
“宋大人还有遗书,呈上来看看!”王克章说道。
杨岸笑道:“王大人,您听错了,我不是说宋大人留了遗书,我是说宋大人的死就是一封遗书!”
“一个人的死怎么会是遗书呢,你简直是胡言乱语!”王克章生气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是啊,杨岸,公堂之上你不得胡言!”御史孙大人也不解。
“别的人也许不行,但是宋大人一身钻研验尸,他要说的话绝对可以以尸体的形式表现出来!”
“那你倒说说看,宋慈是怎么用自己的尸体写遗书的?”孙大人又问。
“说是遗书,其实也是一封奏折,事情要从宋大人查刘家老爷中毒一案说起,这件案子我想已经在知府衙门了,请知府大人找出,三位大人传阅。”杨岸说完不久卷宗就被找了出来。
杨岸接着说道:“不知道三位大人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刘家老爷的验尸记录上显示的症状和宋大人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在场的众位大人都是对于验尸判案都不陌生,这种情况不用想也知道是中了毒了,可奇怪的是银针又验不出来,可偏偏大宋律法里有一条就是宋大人亲自加进去的,凡中毒者必以银针试验方可定案,如此一来,刘家老爷的案子就没有办法结案。无法结案事小,可宋大人更关心的是为什么明明是中毒却检验不出来,于是他查到这种砒霜来自于一个叫药仙堂的药店,便让自己的夫人去购买这种砒霜,老夫人,我说得可有此事?”
“没错,老爷的确让我去药仙堂买了砒霜,我便派人去了!”余老夫人说道。
“那也可以是余老夫人有意为之,毕竟现在宋慈已死,死无对证啊!”王克章说道。
“的确也有这种可能性,那我想传第二件证物!”杨岸给尚书大人递了一个颜色。
余大人说道:“第二件证物在我这里,王知府,你拿给御史大人看一下!”
“这是何物?”王知府问道。
“很明显,这是湖南的一个县令给尚书大人的回信。宋大人在查刘老爷中毒一案时,头痛病犯,卧床不起,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所写的银针试毒有误!”
杨岸还没说完,余老夫人说道:“杨岸,你怎么能说老爷银针验毒有误呢,他跟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你才跟他学了几天,你这么说对得起他吗?”
“老夫人,如果我不这么说我才真的对不起宋大人,我想说的话正是宋大人想说的话。刚才说到宋大人病重,本应该卧床不起,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他还跑到湖南去见了知县以及一个女人。信中有提到,宋大人之所以前去找知县就是去寻找这个女子的下落。这个女子名叫李燕芬,宋大人为什么去找她,几位大人看看刚刚的卷宗就知道了。李燕芬的丈夫在去年死于大火,宋大人在验尸时发现他有一些中毒的迹象,但最后因为尸体已经面目全非,银针试毒又没有变黑,只得以醉酒昏迷失火定案。宋大人在查刘老爷一案时,突然想起了这个案子,心中百般不安,一心想去弄个清楚,结果他查出这个李燕芬的老家正好就是广东,而且正好就是在药仙堂附近。宋大人已经可以确定去年李燕芬的丈夫是被李燕芬下毒在先的,于是连同知县一起去了李燕芬的家。注意看知县的书信,他说宋大人进去之后一开始很平静,后来居然跟李燕芬大吵了起来,知县大人还听到李燕芬阴阳怪气的说,‘宋大人,你不是大宋第一提刑官吗,天下第一验尸高手,可是你又能拿我怎么办’,之后宋大人就气急败坏的出来了!看到这里,事情应该很明白了!”
“你是说她杀了她丈夫,用的也是药仙堂的砒霜,宋大人虽然明知人是他杀的,也没有办法定他的罪!”孙大人说道。
“孙大人说得不错,还有一件证物就更直接了,孙大人,你看!”余大人说着拿出奏折出来。
“有这种事?”孙严法也有些吃惊。
杨岸又说道:“老夫人,您刚才说我对不起宋大人,可知宋大人的奏折上说的什么?说的是将以银针试毒定案改成银针辅试,说明宋大人早已经知道银针试毒不再准确了,可是皇上不准,可能是考虑到修改律法兹事体大。可是也正是皇上的这个决定把宋大人逼上了绝路。一边是李燕芬丈夫和刘老爷的冤情,一边是皇上的不理解,宋大人左右为难,而且如果律法不改,日后可能还有更多的冤案。想到这里,大宋第一提刑官,第一聪明人,却想了一个最愚蠢又是最令人敬佩的方法。死,只有自己的死,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