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微笑能让他幸福很久,一句话就能让他遍体生凉。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有孩子。”
“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乔伊慢慢握紧她的手指:
“文森特,你已经答应我了,就算你在做梦也不能反悔……”
“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
她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山峦,平静地说:
“是他们不让我拥有后代,我没有这段基因……我们都不能有后代。”
……他们?你们?
“他们是谁,你们又是谁?”
……
可李文森就像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一样,再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十指与她紧密地交握,再次吻住她花瓣一样的嘴唇,以确认她在这里,在他怀里,从未远去。
只是许久之后。
李文森从他的亲吻里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像望着一块玻璃,一扇门,或是街上随便一个陌生人。
“哦,对了。”
然后她歪了歪头,困惑地问: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
乔伊望了那件婚服一眼,黑色的手机在他手里灵巧地打了一个转。
再过三十多个小时就要举行婚礼了,新娘连婚服都没见过……这件事有点荒谬,可她还没有回来。
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极为少有……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觉得,事情有点不在掌控之内。
第一次,当然还是李文森。
他的出租房女孩敲开他房门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像被一颗美丽的小行星重重撞击了一下,从此彻底偏离了椭圆轨道。
……
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不过是极其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里却清晰可闻。
乔伊拿起电话,淡漠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陌生的号码,走到窗边:
“七年不见。”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笑了:
“不,我们似乎每天都见面。”
“我见的是他。”
“他就是我,没有区别。”
……
乔伊顿了一下,没有争论这个问题,转而说:
“陈郁死了。”
“我知道。”
“陈郁为什么要帮他遮掩罪行?”
“因为陈郁很多年前涉嫌过论文造假。”
男人又笑了一下:
“我猜你已经猜出来了,只是找我确认一下,所以言尽于此,没有关系吧。”
“没有。”
乔伊目光凝在前方一朵蔷薇上――陈郁多年前涉嫌论文造假,这件事非常隐秘但并不系的时间与陈郁事件发生的时间重叠,此后曹云山论文一路扶摇直上,近几年却又连一篇论文都没有写出来。
的确很好猜。
……
“他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想要。”
“它想要什么?”
“不同种类的心思我猜测不了。”
“你们达成的协议关于什么?”
“你。”
“那辆消失的飞机去了哪里?”
“时间和空间的罅隙。”
……
在这一大段听上去诡异又无稽的对话后,乔伊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追问,只是说:
“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谋杀李文森?”
“我只能告诉你李文森即便掌握了他谋杀的所有证据,也绝不会起诉他,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没找到他的杀人动机……这大概是最大的秘密之一。”
男人笑了:
“我猜你也早有思路了,我们不如保留一点悬念。”
……
夜晚的星空从山河那边垂落,无数星座在星河那头交相辉映,三千年前古巴比伦人看到的是这样,三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看到的也是这样。
而李文森放在一边的裙子垂落在澄澈的星光下,隐约形成一个人的形状,仿佛溺死在水里的死者,长长的裙摆拂过海藻,平静里透着几分毛骨悚然。
“你七年前曾经主动联系,此后你就消失了。”
乔伊抬起眼眸,灰绿色的眸子在这种冷静中宛若无机质的宝石:
“当时你是有求于我,现在呢?”
“你早就料到我会来电话了吧?”
对方顿了一下,像意料之中,又像很无奈:
“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在科学界,绝对的智力就是绝对的威胁,怪不得它这样急切。”
中文就是这点不好,英文里的他她它有不同的发音,中国却全部混淆在一起,性别和物种在语言中都成了不重要的事情。
“没错,我七年前联系你是为了让你放过他,但今天联系你却是有其他事情。”
对面的男人温和的语气慢慢收敛:
“你知不知道,李文森很危险?”
“当然。”
“猫。”
寂静的夜里,男人在电话那头轻声说:
“花园南面死了一只猫……我只是来提醒你,如果不想她死,就让她远离猫。”
……
一个十字交叉路口。
有一次李文森从曹云山公寓离开时,她曾转过一个十字路口,而乔伊就在十字路口前的路灯下等她,手里拿着一卷书。
如此明显的线索。
只是她不是下棋的人,她身在两个人的棋局当中……她陷在这个十字路口里,以至于她看不见它。
李文森匆匆从曹云山的公寓前跑过。屋里一片漆黑。
她的目的地不在这里。她没有停留。
花园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