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感叹的道:“当年我初学微积分,觉得天旋地转。如今不会微积分的,都不好意思进国防部的大门,现连工部都不要只会微积分的了。叶太傅功在千秋!”
庭芳道:“今太傅非昔太傅,拍马屁也是无用。”
徐景昌挨着庭芳坐下,搂住她的肩道:“说句欠抽的,世间没有只进不退的事儿,光是咱们自己,都几经起落兴衰了吧。”
庭芳道:“道理谁不懂?你对我要求太高,我郁闷几日都不干,见天儿抓着我干活。”
徐景昌笑着亲了庭芳一下:“看你不高兴,我就发慌。好太傅,你这么许多年来,尽管李家的事儿了,好赖管管我。要我也享受一把你的贤良淑德?”
庭芳笑骂一句:“去你的,还要不要贤妻美妾?”
徐景昌道:“有比我生的好的妾吗?没有就不要了。”
庭芳大笑:“这个真没有!除了你儿子,我没见过比你还生的好的。”
徐景昌笑道:“这马屁拍的!”
庭芳扭过头问:“你打算跟陛下怄气到什么时候?”
徐景昌惊讶的道:“你心软了?”
庭芳摇头:“白问一声儿,他烦死我了。”
徐景昌苦笑:“我实是不想同他歪缠。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退便退了。天下生机勃勃,我们依靠东湖港也衣食无忧,徐清自去挣自己的前程。留着晗哥儿在家陪着我们挺好的,偏不知足,非要抢了去。我是真不放心他在宫里,圣上看着温和,也就是看着罢了。晗哥儿在家里,从未受过半分气,出得门去,我们夏尚书照顾的比咱们还精心。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他在家里,到底清闲些。”
“正经是我害得他,他在娘胎里就一直遭罪。所以我也是有点……”庭芳垂眸道,“不退又如何呢?不过也该振作了,估摸着还有二三十年好活,昔日我算你师父,如今不仗着是你妻子,只怕门下走狗都没资格做啦。得把吃饭的家伙捡起来才是。”
徐景昌哭笑不得:“哪有那般夸张。我还觉得你数学深不可测呢!前儿西洋来的数学与物理书,看的我心惊胆战。要追上他们真不容易。”海运的繁盛,加剧了东西方的交流,工业革命,是理工科大师辈出的时代。越了解的多,就越生敬意。所以他觉得庭芳退下来挺好的,朝政有的是人管,可数学一道,再没有谁能替代了她。
庭芳调戏道:“那就做胯.下走狗!?”
徐景昌捏着庭芳的腰道:“为夫尚未老,不要太嚣张。”
庭芳被痒的只告饶。夫妻两个笑闹过一阵,庭芳心中的阴霾总算散了些许。原也是打算做一辈子研究,谁料到造化弄人?世间确实也没有只进不退的好事,即便是做研发,到了年纪大了,也是该干嘛干嘛。虽然现在退休是早了点儿,但现在杀回研发,倒还有机会做些成就。现正是她前世同学扎过小人的高斯活跃于欧洲的时候,索性让将来的学生多扎个小人。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宦海沉浮啊!”东湖郡主,超品承恩公,正一品太傅兼正一品右都督,光爵位与荫封堆的徐清得生一窝都未必分的完,确实算善终了。至少比起叶家当初的景象,好的太多。或许对国家亦是,毕竟昭宁帝开始变老,老人家总是有些放不下的执念,对家国天下都不是好事。巅峰时期还可帮李初晖看着点场子,亦算额外的好处吧。
金秋八月,桂花树飘来点点甜香。说到底,当初奋力厮杀,为的是天下。那么她退让,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被私欲操控的人,嘴脸实在太难看。光明磊落了半辈子,就继续下去吧。前半生执掌朝堂,后半生凌虐学渣,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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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部与六部的不同,就在于它被硬塞进了武英殿。武英殿与文华殿,乃皇帝便殿。偶尔乾清宫修缮时,皇帝很可能移居两处。崇祯年间皇后在武英殿接受朝贺。正殿自然是不能够动用的,空着的左右侧殿就成了国防部。与内阁所出的文渊阁交相呼应,以示恩宠。
与了国防部这份荣耀的昭宁帝最近真是烦透了,被篡了也就罢了,居然不能睡到自然醒。李初晖倒是尊敬他,天不亮就请安,奉他去乾清宫议事。昭宁帝再次泪流满面,说好的人生理想又堕落了。当然,李初晖如此做,他又有些微妙的愉悦感。权力确实诱人。然而长此以往易生变故,昭宁帝也是憋着手贱,故意装作对研发更感兴趣的模样,见天儿的去国防部撩徐景昌。昭宁帝的数学与机械水平只能说中等偏上,一丢二十年,科技还在不要命的狂奔,他所谓去国防部研发,纯粹是凑热闹罢了。
庭芳又不一样,她的数学思维太超前,公式固然忘了,但可以慢慢推演。因为她知道正确答案在哪里,不会彷徨。这种推演,已经不是小时候出几何书那般,照搬前人的知识,而是她自己的智慧。唯一的优势,也只是知道自己的方向不错罢了。因此,每前进一小点点,都有十足的成就感,可谓绝佳的正反馈。如此呆了十来天,心绪慢慢平稳下来。老干部退休的那种特有的失落感逐步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充实。庭芳默默道:老干部果然得找点兴趣爱好才行。
昭宁帝号称要加入国防部,正殿就腾了出来,与他办公。待他往正殿一坐,里头全是太监宫女,又觉得无聊。强行把国防部左右都督皆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