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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冷听着挂钟的指针一下一下地走着,心脏跳动的频率几乎与之重合,靠着疯狂的想着岑歌的样子,回忆着岑歌握住奖杯时眼睛里迸发出的璀璨的光彩,来稍稍缓解这抵挡不了的度日如年的煎熬。
两万一千六百秒过去了,也就是说,晏冷面朝着这面墙,已经站了整整六个小时的军姿,全身已然湿透,薄薄的家居服根本掩藏不住下面的轮廓,笔直的脊线勾勒出完美的背部曲线,这具身体,没有爆炸性的肌肉,却有着东方人特有的精悍美。
六个小时的军姿,晏冷还是站得一丝不苟,全身肌肉绷紧,张肩拔背,收腹紧腿,便是最眼里的教官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除了那双直直盯着墙壁一点的眼睛和在全力的控制下依然颤抖得双腿,这就是晏家的子弟,他们熟悉权利,也熟悉规矩,从小到大被无数家法打进骨子里的规矩,没有人会忘记。
晏冷记得晏家的每一条规矩,也记得所有触犯的后果,甚至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就知道他错了。
可他不后悔。
六个小时的军姿,不过是自家老爹给的前菜罢了,罚得是他的明知故犯,真正的惩罚,还未开始。
在这个六月的夏夜里,除了窗外知了的叫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之外,便是一片的寂静祥和,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大概能做一个酣然好梦吧。
而此时,门外又远及近的脚步声就变得分外明显了,以晏冷的耳力,自然是没有错过。
开门声。
关门声。
来人在他身后停留了大概十秒,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没出声。
于是,这屋子里的呼吸声变成了两个人的,一轻一重,却都不如窗外知了的叫声响亮。
“过来。”来人终于开口,却没有了那份令行禁止的味道。
来的是父亲。
晏冷屛住气,试着抬起腿,却重重倒在了地上。
疼,针扎似的疼,疼得难以忍受,几乎忍不住要嘶喊出声。
六个小时绷得死紧,没有回过弯的腿,现在正在报复着它们的主人的遗弃。
晏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慢慢撑着自己坐起来,然后抱着腿蜷在一起。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想象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痛,不是撕心裂肺的疼,而是四肢百骸都犹如万根钢针齐齐插入插出,无法稍缓。
唯一能救他脱离苦海的办法,就是坐在地上,狠狠按摩一番双腿,长痛不如短痛。
可他身上还担着事儿,不是能让他坐在这里,坐在自家老爹面前给自己来个spa的时候,尽管这spa也不怎么舒服,不吝于另一场酷刑。
所以晏冷硬生生地直接让腿回了弯,从坐,到蹲,到站起身,到走到晏父面前,对于晏父来说,是短暂的十秒,而对于晏冷来说,却是漫长而又煎熬的十年。
他自己做下的事情,没人逼他,他也没喝多,他很清醒,而后果他比谁都清楚,所以,这场惩罚再难熬,他都不会讨饶,更不会逃。
他认。
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在对视中已经有了结果,只是晏父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这六个小时中,没有睡的人不只是晏冷,他也没有睡,因为他始终想不明白,晏冷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儿子他了解,虽然是晏家和冷家两家的后代,也动用权势做过很多事情,可唯独没有用权势去威逼利诱这些普通人过,而且,晏冷明明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人,那么,这次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不通。
晏冷沉默了半晌,就像晏父用了一夜的时间也未想通的那样,他同样用了一夜的时间,而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其实理由只有一个,他喜欢岑歌,喜欢到为了他的一个笑容,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坦然地和晏家的不容触犯的规矩相抗。
最终晏冷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褪了上衣,回到刚才的那面墙前面,撑好。
一时间,晏父的神色变得有些深,有些许探究的意味。
晏冷的动作传达出的意思他懂了,我认罚,可以下重手,但别问原因,我不会说,又或者可以说是,可以逼我开口,但我不会说。
晏父其实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他儿子还是原来的那个,没长歪,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原因不能说罢了,总比他动用权势仗势欺人的好,虽然事实似乎就是这样,只不过有他不能知道的隐情而已。可有什么隐情跟他说都不行呢?非要挨这顿打,这个蠢儿子。不过儿子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了,也让晏父有些感慨。
晏父还不知道自家这个蠢儿子那不能说的秘密是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为了人家才巴巴地来挨这顿打,否则晏父估计能活活气死,或者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活活打死。
在晏家,仗势欺人可算是不轻的罪名了,而无故仗势欺人更是罪加一等,晏冷就算是有原因,可他不说,也只能当作无故处理了,虽然不会伤筋动骨,但皮开肉绽却还是免不了的。
果然,晏冷只听得晏父道,“刑鞭四十,罪加一等,两处伤口。”
原本仗势欺人是四十鞭子,只是他无故欺人,所以罪加一等,多了条限定,这四十鞭子只允许有两道伤口,更难熬了。
晏父从抽屉里翻出一条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