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江慕青着急之中干了一件让自己都没想到的事:移开砚台,把凤栖梧的纸张……塞,塞进自己的口袋!移开砚台的时候,好像又多出来一行小字?没时间看,门开了,是温伯用,看样子是换身衣服就来了,对儿子去稷山书院还是非常重视的!
温伯用一来,书房这么小,只有江慕青一个人!“这个混小子,又往外溜,等回来……看你的屁股开花!”有江慕青在场,温伯用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发狠。温如书不在,温伯用也不想失去江慕青这个送好信的喜鹊,拉着江慕青往外走:“江先生,今天我们在上阳楼举行酒会。江先生去了,定然能蓬荜生辉!”温伯用这个主意打得好,借助江慕青这个才子,在金陵商贾之中名声就能力压群雄了!
江慕青平生第一次做贼,心虚得不得了,手心手背都是冷汗。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机械地被温伯用拉着往上阳楼去了。
上阳楼、青云楼、羽凰楼是金陵北部三大酒楼。今日,三大酒楼都在召开酒会,是官方对秋季花魁诗会的最后一次宣传。不同的人,自然聚在一起。三个酒楼没有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是抱团取暖的。
上阳楼会,是商贾之家为了秋季花魁诗会做的宣传,邀请和到场的自然都是商贾之人,往往是读书人最不懈来的。之所以要上阳楼会,那是因为商人们是主要的赞助者,秋季花魁诗会的经费就是来源这里,不开不行。
江慕青这下麻烦了,来了上阳楼,自然会被这帮商人吹捧,但日后和其他才子见面,少不了要被人嘲讽!但,没办法,谁叫自己上了温伯用的贼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免得被这些商人的铜臭沾染。
江慕青实在是太无聊了,目光在街上的行人身上扫来扫去,看见一个少年围着一个青年在追打玩闹,青年的手上还拿着一张弓。江慕青马上把眼神瞥向一边:武,粗鲁!向来是江慕青这些才子所不耻的!
“宇哥,给我,给我!说好了,是给我买的!”街上,温如玉正围着姜宇要弓,他们正从上阳楼下经过,江慕青刚才看见的正是姜宇和温如书!温如书从小养在家中,外人只听其名,未曾见过温如书到底长什么样。
姜宇高高地举起弓,穿过人群:“你小子今天要老实点,我带你去个地方。表现好了我才会把弓给你。”温如书一看没戏,只好牵着姜宇长衫的下摆,乖乖地跟在后面,片刻消失在江慕青眼前。
江慕青把目光收回到楼上来,正看见林正清从楼梯那儿上得楼来。江慕青赶紧低头,早上才从林正清那里吃瘪,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噢……想起来了,林正清家也是商贾,还是金陵第一大酒商!
江慕青不想见林正清,林正清却早就看见江慕青,看脚步的方向,就是冲着江慕青来的!边上的众人早已经喝起来,商人就是商人,远没有文人那般矜持。谈话间说起那晚在临仙台方丹仪写的那两句残诗,明显看见林正清脸色一变,没朝江慕青这里来。径直坐在那些人中间,竖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
“嘿,方丹仪那两句写得真是好!”
“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吗?写得确实好,当夜就传遍了金陵城!”
“呸,你们说得都不对,不是方丹仪写的,是…..是……”
“行了,别在这儿支支吾吾,是方丹仪说的,她说是一个九岁孩童写的!”
“对啊!我也听说了。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这么厉害!有人知道是谁家的吗?”
“哼,孩子….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写出那么好的诗词。我看你们都是喝醉了!”江慕青坐在边上,实在忍不住这帮土包子。个个脑满肠肥,却丁点文墨不通!
“嘿,好大的口气,我当谁呢!原来是江先生。怎么,江先生自己写不出来这么好的诗词,又怕自己的身份被一个九岁孩童压下去,就说我等是在胡说八道!有本事和那个神童较量去,我看你是白读这么多年书,连一个九岁……孩童都比不过!”此人在“九岁”的语气上故意加重几分。
“你…….我……”江慕青被激得血气翻涌,气冲斗牛!平时只和那些文人较量,大家都是斯文人,说话点到为止,哪里受到这种侮辱!
“你什么你,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接着江慕青的话茬又顶了一句。文人看不起商人,商人也对文人心存不满,这下爆发出来,谁都停不住嘴!
江慕青怒发冲冠,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手伸进口袋,然后……“砰”地一声重重拍在酒桌上。失去君子风度,高声大喝:“看吧,看吧…….这就是证据!恕江某不能奉陪!”江慕青转身就走,而桌子上…..一张写满诗词的纸,静静地躺在那儿,楼上的众人为之一愣!
楼下温伯用正在和别人打招呼,套关系,把江慕青放在楼上,准备之后再去和他拉拉关系,若不是想稷山书院的事,以温伯用的性格早就溜之大吉了!温伯用本想借助江慕青的名气,给儿子涨涨身价,当然了,这主要是出于自己面子的考虑。下次泡花酒,看哪个家伙敢跟我抢姑娘,才子也不行!
温伯用这一回身,又和江慕青撞个满怀,但见江慕青脸色阴晴不定,好似受了多大委屈。江慕青只顾自己想事往前走,更没有注意到温伯用的眼神。江慕青在窗户旁边坐着的时候,闲着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