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害我的家人,我纪若,第一个不许!”
每一个字眼如翡翠珠子落入玉盘,清脆、清晰。
南宫玉瞳眼珠转了转,他拔下脖子上的变声器,再次开口,声音是纪若熟悉不过的。“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南宫玉瞳的声音,似有些飘渺,细听还有青年特有的干净。
亦如他的眼,看着就让人有好感。
“我知道你敢。”纪若就那么一眨也不眨看着他,她在赌,赌她所认识的竹瞳,不该是这副模样的。眼前这人,邪恶、暴戾、残忍、滥杀无辜。
比顾诺贤还要招人害怕。
但他,本不该如此。
他应该是那个笑起来灿若晨曦,眯起眼睛看人时,让人心里安宁的大男孩。他该是干干净净的,该是无忧无虑的。
“所以你是来送死的?”南宫玉瞳抱着骨灰盒,修长如玉的中指轻轻敲着瓷器,那声音一下一下,有些絮乱。南宫玉瞳此时心有些乱,若真的下了去手,他也不会自导自演一场调虎离山的计谋。
对这个人,他,舍不得。
纪若轻轻笑,命很值钱,她可不是来送死的。“小瞳,我是来与我的家人,患难与共的。放过他们,好吗?”
“可我不打算放过他们。”
纪若垂眸,她沉默了两秒,说道:“那我就只有将你留在这里了。”
“留我?”南宫玉瞳眯眯眼,问道:“你以为就凭你带来的那些个小喽啰,就能伤了我?”他低头看着纪若,目光有些凉。“纪若,我舍不得伤你,不代表我不会伤你。”
一句舍不得,令顾诺贤变了脸。
那可是他媳妇!
“小瞳,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为何在出逃实验室以后,甘愿隐姓埋名生活,也不愿意将机密给其他国家,获得新生自由?”
南宫玉瞳挑眉,纪若看不见。
“虽然这个国家让他们失望了,但他们,仍然爱着这个国家。小瞳,倘若你的父母看到你如今的变化,一定会很后悔,当年没有亲手掐死你。”
南宫玉瞳听到最后这话,澄清眸子陡然变了。“掐了我?我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掐了我!”他仍记得,十四年前他被母亲拼命藏进暗室时,母亲关心视着他的眼里,噙满了多少**爱跟不舍。
他的父母拼死拼活保下他,怎么会掐死他。
那个女人,可是最爱他的。
他仿佛听到了笑话。
可是这笑话,却让他没力气笑出来。
“小瞳,我想你父母死前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他们报仇。更不是要你变成一个滥杀无辜,践踏生命的畜生!”
纪若字字犀利,犀利的一针见血。
“都是俗人,谁没有个恩怨情仇。你要报仇,这我不会阻止你,你要杀曾经犯下错的总统,只要你办得到,也没有人说你不对。你就算是手刃苍爵霄也不过分,就算是将他的骨灰投进这高炉中,我都能理解。但请你仔细看看,你眼前这群人,他们到底有什么错?”
南宫玉瞳冷笑,“他们没错!那你告诉我,除去我父母之外,另外冤死的三十二位人,他们又有什么错?”这还是第一次,南宫玉瞳对纪若咆哮出声。
他从来都是温柔清纯的,从不曾这样过。
他一时激动,甚至拽住了纪若的手腕。
南宫玉瞳眼仁赤红,眼里的杀意跟痛恨跟迷茫,让纪若心头一痛。“他们没错,他们的确死得冤枉。但这不是你残杀眼前这群人的理由!”
“你有理由你就可以滥杀无辜吗?你人生可悲你就要所有人跟你落得一样的下场吗?你自己的亲朋好友被国家所杀,你就要杀害所有跟苍家沾亲带故的人的性命吗?”
董生犯了错,但他不是为私欲,他是为国家。
苍爵霄犯了错,也不是为私欲,而是因为他是个军人,是国家的子民,他要做的,就是为服从安排。
他们各有各的立场,他们犯了错,他们已经接受了报复。
一国总统亲自磕头认罪,一国元帅死后不得安生,连家人都受到了报复。如此,还不够吗?纪若以前一直觉得顾诺贤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如此一比较,顾诺贤也算是有良知的。
顾诺贤跟竹瞳,又是不一样的。
顾诺贤杀的,是想要杀他的人。
竹瞳杀的,是他想杀的人。
“竹瞳,这样的你,跟畜生有什么区别?”纪若怔怔看着南宫玉瞳,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畜生…
南宫竹瞳突然自嘲大笑,他笑到疯狂,笑到流泪。“我本就不是人,我是个怪物!你看到没,我他妈就是个怪物!”他突然松开纪若的手,摊开双手,十指张开,铁一般坚硬利刃一般锋利的爪子全部亮了出来。
他狂笑不止,面具也被他震落。
即便已经看过他癫狂时的模样,再见他突然变成这样子,纪若仍然感到震撼。顾诺贤悄悄朝纪若靠近些,随时提防着南宫玉瞳伤害到纪若。
所有人都看着南宫玉瞳,他那十根利爪,让他们感到危险。
他止了笑,低下头,一双赤红瞳孔里,倒映出纪若的脸。
“你看清楚了吗?”南宫玉瞳用自己过长的指甲,轻抚纪若的脸颊,他手指所过之处,皆是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纪若强忍住心里的战栗,没有跑,也没有尖叫。
“你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一台杀人机器!”他将骨灰盒子抛向高空,左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