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奇的生物。越是期待的事情,真正到来的时候反而有些彷徨。宫野明志任由志保拉着自己的手快步地跑向轿车,车旁的一对男女仿佛有所感应似的回过头来。
父亲宫野厚司,以及母亲宫野艾莲娜。
在宫野明志这一世有限的记忆里,见到这对父母的次数并不算太多,即便如此宫野明志也已经忘记了上次见到这对父母是什么时候。他看见宫野艾莲娜卸下脸上的墨镜,露出绝色的容颜。
宫野艾莲娜轻轻地抱起志保,在志保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爸爸,妈妈。”宫野明志有些拘束地打了招呼。
“小明志长高了很多呢。”宫野艾莲娜操着流畅的日语,带着些微的英国口音——她是英国人。宫野厚司依然戴着墨镜,沉默地点了点头。
宫野明志的心沉了下去。他注意到两人是正要离开的样子,并不是刚刚下车。
宫野艾莲娜疼爱地用脸贴了贴志保的脸颊,看着志保开心的样子眼里荡着无限的柔情,“志保想不想妈妈?”
“想。”
宫野明志看见志保更紧地抱住了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下一刻他就看见母亲深深地看了自己和志保一眼,仿佛要把几个月份的目光一次性看完似的。宫野艾莲娜温柔地抚摸着宫野志保的头顶,“真好呢,我还以为这次回来见不到你们了,真巧你们正好回来了。”
宫野志保脸上的幸福笑容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爸爸妈妈又要走了吗?”
“嗯,如果你们晚回来几秒就见不着了呢。”
“可、可是…”
“志保,”宫野艾莲娜轻轻地说,“妈妈也很舍不得你的,下一次,下次妈妈一定腾出时间陪你玩好不好?”
宫野厚司动了下身子,看了眼右腕上的手表。
“艾莲娜。”
“知道了,马上就好。”宫野艾莲娜说,再次亲了亲志保的脸颊,弯下身子作势要把志保放下。
宫野志保稚嫩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母亲的衣服,语气慌张而急促,“可是爸爸妈妈你们都还没有见姐姐——”
“志保!”
宫野艾莲娜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直沉默的宫野明志一跳,他赶紧看向志保,发现志保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宫野志保的眼里浮着朦胧的水气,润的冰蓝色的眸子仿佛起浪的海水一样泛着浪花。那一刻宫野明志都以为志保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但是下一刻宫野志保只是微微颤了颤身子,将手松开了一些。
“抱歉,志保,还有明志,”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宫野艾莲娜将志保放到地上,然后站直了身子,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了上去。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宫野明志已经看不见母亲的表情,“时间真的不多了,”她这样说道,“爸爸妈妈必须要走了。”
“嗯。”宫野志保垂着脑袋,声音发颤。
“…爸爸妈妈再见。一路顺风。”
“明志真是懂事呢,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啊。”宫野艾莲娜温柔地说,“那么,”她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明志,志保,再见。”
车门很轻地关上了,但是那一声轻响仿佛这世间剩下的最后一个声音。宫野明志安静地目送轿车仿佛害怕多呆一秒似的迅速发动,然后拐过拐角,离开了视线。
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将宫野志保拥在了怀里。
怀里的志保用力地抱住哥哥,拼了命似的挤着已经水气哥,志保这次没有哭。”
“嗯,志保最坚强了。”宫野明志鼻子发酸,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轻轻地拍着志保的背。
“因为志保不是小孩子了呢。”将头紧紧地埋在宫野明志胸口,宫野志保眼泪再也忍不住,静静地从眼角涌了出来。现在爸爸妈妈已经走了,志保再哭的话也没有问题了吧?
宫野明志沉默不语。
……
“睡着了。”宫野明志小心地关上卧室的门,对宫野明美说。
“嗯…”宫野明美收拾着志保完全没有动过的芥末三明治,“对了明志,”她抬起头,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爸爸妈妈有没有说过什么…”
宫野明志摇了摇头。
“唔…”
“大概…真的很忙吧。”右眼内,宫野明志看见宫野厚司将车开进了一个生物医学研究所的地下车库,然后收回了视线。这种跟踪并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嗯…真羡慕呢…”厨房内的宫野明美的声音很轻。
“哎?”
“啊,没什么。”宫野明美将餐盘收了起来,抹了抹眼睛然后走了出来,“对了,明志,足球赛是明天下午吗?”
“是的,明天下午。”宫野明志说,“明美姐也要去看的对吧?”
“那当然了!”宫野明美挥了挥拳头,“没有姐姐我的加油的话,小明志可不行呢。”
“嗨嗨,”宫野明志笑着走向洗手间,“那么明天就拜托明美姐了。”
静静地站了一会,宫野明志用凉水润了润毛巾,擦了把脸,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然后睁开双眼仰着脑袋看着镜子里那个黑发黑眸的正太。
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啊。
嘴角动了动算是苦笑过了,宫野明志手轻轻地拿起宫野志保专用的梳子。以前的时候宫野志保的头都是自己或者明美姐帮忙梳的,后来志保坚持要自己做这些事情。宫野明志看着干净的,没有一丝残余头发的梳子。
那么,这一世的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