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安静地开车,律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从后视镜睨了一眼后座的两个男人,只觉得车内的气氛压抑令人喘不过其,手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
烟草味淡淡地弥漫在空气里,愈发沉寂。
冗长的沉默,最后沈易航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脑袋靠在车椅背上,微微向后仰,阖上双眸的同时淡淡地开腔,“到了叫我。”
沈嘉楠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总感觉,他有点不一样了,那个一直彬彬有礼又温和的男人,生活一直像一滩死水的男人,身上似乎有了活的气息。
是因为宋青叶的存在吧,那个女人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回到家,沈易航站在客厅里,短短四天却有不真实的恍惚感,似乎他离开了很久,而与她一起生活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喜欢的陶艺杯安静地搁置在茶几上,一旁防着几本书,以及一盆多肉盆栽,沙发上凌乱的小毛毯。
仅仅是那么一个场景,沈易航却仿佛看见了抱着抱枕盖着毛毯正在看电视的女人,温温静静的眉眼朝他看来。偏沉却愉悦动听的嗓音波澜不惊地响起。
“你回来了。”
沈易厅又大又空,除了一屋子的家具,什么也没有。
他敛眉,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地捏了一把眉心。
真的是累了。
第二天,沈易航去了梁楚所在的医院。
梁楚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摔倒出现了小产现象,为了以防万一,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住院安胎几天。
沈易航推开病房的门,护士正好给她拔掉针头,低声交代着些什么,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抬头就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此时是正午,深秋的阳光从玻璃窗户外面照进来,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病服,在金色的柔软的光芒里,愈发显得娇小羸弱,楚楚动人。
“易航,”梁楚绽放出柔柔的笑,“你来了。”
沈易航被保释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不过他会主动出现在这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意外,毕竟,自从他和宋青叶结婚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更疏远了。
梁楚多多少少都能猜测到他刻意疏远的原因,他是不想宋青叶误会他们的关系吧,虽然能理解,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护士收拾好东西,瞥了一眼沈易航,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沈易航抬步走到病床边上站住,低头凝视着她女人泛着健康红润的脸蛋,“身体没事?”
“嗯,没事,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她背枕在白色的枕头上,抬头看着他,笑容不减,“你这么站着,我跟你说话会很累,坐下来吧。”
沈易航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要吃水果吗?”
“好,我想吃苹果。”
他一言不发地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动手削皮。
梁楚也不急着开口,安静地盯着男人低头认真专注削水果的模样,修长干净的手指很灵活,动作娴熟优雅。
许久之后,她淡淡道,“你瘦了不少,那种地方待着不好受吧?”
“嗯。”
“对不起。”
他没有抬头看她,低沉的嗓音不带一点波澜,“为什么道歉。”
梁楚抿了抿唇,“你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有很多事情我也是没办法。”
沈易捷与他的感情,就像是初冬结了冰的河面,看似凝固了,然而只要轻轻的外力一撞,就会碎裂,不堪一击。
可是她的出现,无意就是那一道外力,将两人薄冰的关系打破了。
沈易捷是她喜欢的男人,又是她的丈夫,她不能背叛,必须与他并肩同行,但沈易航又是她一直都很重视的朋友,他那么好那么温柔,她也无法跟他成为敌人。
左右逢源这种事情,从来不轻松,她也知道,越是谁都不想伤害,也许伤害会越重,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无法只顾及沈易捷一个人。
她早就知道沈易捷的野心,也明白沈易捷一直对沈易航存在极大的敌意,一直担心沈易航某一天会忽然选择回到沈家,进入沈氏从而危及了他的地位,所以背后不断地整小动作。
这些她统统清楚,也默许了。
这一次也是,她知道沈易捷手里拿到了那些证据,然而她什么都不说,任由事态发展。
沈易航削完果皮,又将苹果切成小块,每一块均匀得像是刻意量度过一般,在水果上插上牙签,将果盘递给她。
这才抬起头,目光温淡沉湛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漫不经心道:“既然这样,又何必道歉。”
梁楚捏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因为我不想你出事,易航,我不希望你们斗来斗去。”
沈易航盯着她,深邃的眼睛沁出一层浓重的墨色,“梁楚,你应该很清楚,我若是想跟他斗,不用等今天,你有这个闲心来劝我,倒不如劝他适可而止。”
梁楚咬着唇瓣,脸色淡了几分,久久无言。
沈易航说得对,由头到尾,只有沈易捷一个人在挑衅而已,他从来不曾稀罕沈家的任何东西,否则当年就会那么干脆利落地从沈家搬出来,自力更生。
而她,却自私地想让沈易航一退再退。
说不想他出事,可每一次,她都冷眼旁观。
就像当年,若不是因为她跟他说了那么一番话,他是不会从沈家离开的,是她,利用了他的温柔和感情,间接把他逼得无家可归。
梁楚的手脚有些发凉,忽然不知该用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