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姑好笑道:“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善心的人啊。心里虽然这般想,但想来芸姑对千叶如此维护,定会驳斥她,遂道:“若是千叶授意,何必等到晚上?况且自芸姑出现后,那些值守便都没再出现,是巧合吗?”
这个孩子善良却聪明。芸姑长舒了一口气,或许她是多虑了,她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柔弱,她也不是千夜小姐。
“这里的路每过一段时间,是会变化一次的,而在变化的这段时间,值守是会撤出的,所以我时间不多。”
莫朝云闻言有些着急道:“那芸姑快些回去吧,若是被千叶发现了,恐怕会连累芸姑受罚吧?”
芸姑却笑了笑:“我跟随千叶大人日久,他对我倒不会那么疑心,而且这个时辰他应该去了,所以我也算是掐算好时间才出门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莫朝云刚刚用过的碗筷,“不过我是该走了,下批换岗的时间要到了……对了。”
芸姑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早上帮千叶大人梳头的时候,见他在摆弄一个红色的豆子,挺别致的,以前从没见过,所以我问了句,却听千叶大人说似乎是你掉在他房中的呢,不过看着不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是吧?”
莫朝云干干嗯了一声,于是芸姑便转身要离开了,并没有去细看莫朝云急剧变化的神色。她猛地解开衣领的扣子,将手探进去摸索,到最后面色苍白如死。
“我竟把月牙豆弄丢了,我真该死……”莫朝云失魂落魄低喃。
已经走出有些远的芸姑诧异回头:“你说什么?”
莫朝云猛地回神,挤出一丝笑:“我说芸姑回去一定要小心啊。”
芸姑点头微笑:“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保重,回去吧奸妃成长手册。”
芸姑的身影渐行渐远,莫朝云的双手却逐渐握紧。千叶,一定是千叶!月牙豆是贴身锁在肚兜上的,他什么时候做的?她竟然一无所知,真是太该死了!
莫朝云心底懊恼到了极点,同时她望着芸姑远去的身影却渐渐凝神。这里凭她一人之力是没办法自由行走的,那么取回月牙豆或许就只有今夜这一次机会了。但是她并不想连累芸姑,她是在这个陌生地方第一个对她善意相待的人,哪怕是有别的缘由也罢,总之她的私事不该牵扯芸姑进来。
千叶既然拿走了月牙豆,想必不会轻易给她,如果今夜等待她的是一场恶战,那么若是芸姑引她前去的,事后必遭千叶的惩治。她今夜偷了令牌前来,已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更甚至她若是相求,芸姑必会想办法带她去千叶房中拿回月牙豆,但若是芸姑不知情,那今夜她无论和千叶发生怎样的冲突,都不会怪到芸姑头上,那她也就安心了。她能做的太有限,这件事勉强算是一桩吧。
芸姑的身影向右一转,便失去了踪影。就是这时。莫朝云瞬间发力疾奔。在她奔到小径尽头那瞬间,周围的景致开始发生肉眼可变的细微变化。莫朝云觉得不好,根本不敢迟疑,几个凌空点纵,勉强在脚下大坑突现前拐上了芸姑之前的右岔口。
千叶斜倚着房角深檐的暗影,白衣背光间或被夜风撩起,他的眼睛却在看见远远那人后,微微眯起。芸姑回来了,时间掐算得很好。若是往常,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要离开,往寝院这边来了。她还和出门时一样,带着食盒,步履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的镇静。
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现在他的令牌就在芸姑的袖口中。不过他等待的不是这个。芸姑过去许久,也没看到再有什么身影跟随,难道跟丢了?
想到这千叶冷嘲地弯起了唇角。想在机关变化中来到这里,要么功夫够硬,无论机巧如何变化,自有蛮力相抗。要么脑子够聪明,懂得随机应变。不过既然她没有出现,那就说明,她的功夫和脑子都很一般。或许等到此刻已经是浪费一晚上的时光了,这些功夫已够他看完半卷书了。他对她的期望有些太高了,那就到这吧。
想到这,千叶便轻如飞燕翻过檐角,刚要穿过屋顶,却又顿住。他盯着某处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在胸前交叠,微微笑起来。或许,有些人既没功夫也没什么脑子,但运气天生奇好,就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最终也能撞出一条出路。
居高临下望去,隔着两个院墙下,莫朝云正在鬼祟前行。她的样子有些狼狈,袖子上扯出了两个口子,此刻随着她探头探脑的动作甩来甩去,看起来十分滑稽。似乎在他面前,她就没有干净利落过。不过,不得不说她的方向感极好,就算这么暗她依然摸对了院落。和他此刻脚下所站的屋顶隔着两个院子的所在,正是他的寝院。因为他的个人习惯,所以他的寝院周围是不设护卫的。所以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很好。
千叶忽然有了戏弄她的兴致,他脚下飞纵如烟,转瞬已到了莫朝云藏身角落的上面,轻盈无声踩在瓦片之上。听着她的步履和呼吸,弯身倒挂,无声无息在她右肩拍了一记。在她受惊往右看的时候,他已从左边回到了屋顶上,安稳坐好,坏心眼地听她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谁?”这声音带着惊惧,显然她的想象力比她的功力深厚。
“不请自来,不该自报家门吗?”千叶反问道。
莫朝云一路辗转已经快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挨到这个院子刚想松口气,却被人自后背偷袭,虽然来人没再继续攻击,但这一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