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两长工驮着三袋米进来,由浅溪带着进了厨房。
两人左顾右盼,眼睛发直。
别看前面的人穿得不怎么样,但想不到住得地方如此气派。
飞宇楼阁,花草葱翠,那些屋子里定然藏着不少值钱的东西!两个长工对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生出了邪念。
天下乱,民不聊生,只有钱才能活命,谁会管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待到了晚上,子夜过后,确定里面的人睡着之后,米铺里四个长工就翻入了方宅墙内。
一人走在前面点了手中的火折子,后面的三个人摸摸索索跟着走。
天上月,窄窄的,似一把割喉镰刀。
院中很安静,半点声音没有,只有老聒停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声声地叫着,越发显得夜色诡异静谧,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凝着雾气,像是蜿蜒的蛇影,在他们脚踝间游走。
“阿大,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这院子里面冷得厉害!”
“那老聒叫得人心里发毛!要让我看见,非拔干净它的毛!”
“都闭嘴!饥荒的时候,连人都吃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没干过?现在反倒是怕起来了?那穷画师还住在里面,不也好好的!”
此言一出,都壮了他们的贼胆。
几个人过了幽暗的长廊,长廊外爬满了紫藤,一点都透不进光,就像是一方走不到头的棺材。
看见天上的月牙之后,四个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一脚踹开东厢房的大门,闯了进去。
很快就传来四个人大笑的声音,“发财喽!这么多字画,摆件!拿一样出去卖了,也够我们吃喝了!”
“小声点,别把那穷画师惊醒了!”
“怕什么,他要是敢坏了我们的好事,就一刀子捅死他!”
“说来那画师真是蠢,放着这么多宝贝不难,居然还去卖画!”
几个人敞开了衣兜,将能拿的东西都拿了一个遍,只恨身上口袋不多,不能全都装走!
一阵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吹灭了他们手中的火折子。
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一人的脚腕,狠狠一拉。
“哎呦”一声,其中一人埋怨大叫起来,“谁拉我的脚?”
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手里捧满了东西,谁能去拉他的脚!
“老三你是不是自己崴了?还怪我们!”为首的道。
“真有人拉我的脚!差点把我的门牙都给磕断了!那手又冰又冷……”
说完之后,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里面瘦弱的长工胆小,“我说我心里总是毛毛的!这儿肯定有问题,阿大赶紧将火折子点起来!”
阿大被他这么一催促,也有了几分不自在,擦了几次火石都没有能够点起来。
三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发抖的手,阿大将火石往地上一砸,怒道:“多大的事情!瞧瞧你们几个被吓破胆的样!赶紧将东西捡起来,我们走!”
几个人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卷了东西就想溜。
直到有人道:“有人在唱歌,你们听见没有?”
其余的人停了手,留神细听了会,脸色渐渐发白,“真他娘的邪门,大半夜的还有娘们在唱歌!”
“这歌倒是好听!就是听得我腿发软……”
话音刚落,就被阿大打了一下,“不管是谁,只管都杀了!”
四个人刚从东厢房里面出来,就看见朦胧月色下,青丝浮于清池中,玉背娇娆若隐若现。
竟是有个美人在池中沐浴,方才听见的歌应该是她唱得。
看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佳人之后,几个人松下了手里的刀,挤眉弄眼地吹了声口哨。
美人听见他们的口哨声,竟也不怕,缓缓地转过身子,露出妖冶勾魂的容颜。
旖旎的身子沉在水中,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胸前,恰到好处的欲掩半遮。
素手从池水中抬起,朝着他们,妩媚一笑,轻勾手指。
“想不到那穷画师还有如此艳福,日夜都有美人相伴!”
四个人都不由咽了咽吐沫,直勾勾地望着水中美人。
美人轻笑,手捧清水从玉背上浇落……
如果此刻还能忍住的,定然不是个男人!
“不如在出去之前先爽快一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其余的人哪还有理智可言,纷纷开始解衣衫,脱鞋袜,迫不及待地往河池边跑。
在跳入清池中之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惨叫。
河池中有无数双冰冷的手探出,还有一张张苍白的脸,像是泡在水中的尸首,有女人有男人,或哭或笑地望着他们。
“不要……”
“救命啊!”
掉入水中之后,几个男人一个都没能再爬出去。
他们被一双双冰冷的手拽入了河池深处……
等一切安静之后,艳红色的锦鲤缓缓从菖蒲深处游出,打了个饱嗝,吐出个血红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