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心是这样……”鲜红的色泽,宛若盛夏的果实。
妖无心,她却有心。
因为这颗心,她懂了情爱,搅乱了红尘。
道士说苍德赋命中红线一端已系,自己徒留人间,只会乱了他的命盘。如果她没有执着地留在他的身边,或许岚玉公主就不会死。
因果劫难皆是因她而起,她理当救活公主,成全他一生的佳婿良缘。
景礼握着自己的心,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棺材中的岚玉公主身上。
挥刀,斩断了最后的心脉。
从此,她再无人心,无情无爱,终此一生。
有泪滴落在手里的心上,景礼看见后,忙不迭移开。她听苍德赋说过小公主喜甜不喜咸,十年情谊,小公主的一切他都如数家珍。
一颗心太小,只住得下一个人,小公主已扎根,再无能容下她的地方。
真正的爱是付出,而不是奢求回报。
她为他生出了心,将他镌刻在心上千年,到头来,却还要将这颗心拱手送上。
浅溪,我已没有剩下的东西再能给你……
胸前空荡荡一片,再无红尘情爱纠葛,可为何,她还是觉得痛,痛得难以喘息。
景礼抬首擦去脸上的湿意,从棺椁前拿来放贡品的瓷碗,拿去里面的东西,将自己的心放了进去。
玉白的瓷托着鲜红带血的心,像是雾中开出的鲜艳的桃花。
她哭着,笑着,将自己的心捣烂,制成这世上起死回生的良药,只为救他心尖人的性命。
胸前的窟窿,她随意包扎,妖魅不易死,哪怕身子千疮百孔了,还能像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
鲜红的人心搓成药丸,景礼跪在棺椁的面前,送到小公主的唇边,喂她一颗颗吃下。
一炷香过去了,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送景礼入宫的宫人脸色不大好看,他怎就相信了那丫头的鬼话。
世上除了神仙,谁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卿安念望着宫门,叫她的名字,“景礼,景礼……”
宫人诧异,“殿下难道也认识她?”
卿安念点点头,问道:“你从哪找到她的?”
宫人也不敢相瞒,“不是奴才找她,而是她找了奴才。奴才去国公府领人,她就跪在马车前面,任凭奴才驱赶都不肯走,非说她有活死人的本事!奴才不该相信她的话才是……”
卿安念神色微凛,目光逼人,“她身上的鞭伤,也是你抽得?”
宫人赶紧跪下,哀声道:“奴才也不想抽她,但皇上下旨让奴才领人上法场,奴才不敢耽搁了。”
卿安念没有说话,准备推门进去。
不管她能不能救活长歌,他都绝不会让景礼出事。
她悲怆含笑的神色,分明是下定决心做一些再难回头的事情。
不等卿安念推开宫门,等了许久的帝王也来了。
“父皇!”卿安念收回手行礼,心中瑞瑞不安。
“她救活歌儿了没有?”帝王急切问道,所有的牵挂都在公主一人身上。
卿安念摇头,“儿臣不知,她进了宫殿还不曾出来。”
帝王剑眉紧蹙,察觉不对,对左右侍卫道:“撞开门去!”
宫门打开后,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帝王大惊失色,以为这些都是岚玉公主的血,不由向棺材处看去。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原本咽气要下葬的岚玉公主已经醒了,坐在棺材里茫然地看着四周。
原先进了内殿,救活公主的女子却不见了,只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
“歌儿你……当真是活过来了?”帝王喜形于色,双眼噙泪,快步走到棺材边。
小公主一脸懵懂,不复往日的刁蛮,看到自己的父皇之后,娇憨问道:“父皇,我这是在哪?我不是在北疆的军营里吗?怎么会在皇宫里?”
随性而来的宫人们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这世上当真有奇人,能救活死人!为讨帝王欢心,宫人们也围聚在公主周围,变着法子说些讨喜话。
倒是无人注意太子和屏风后面娇小身影的离开。
卿安念顺着血迹寻了一路,不停叫着她的名字,“景礼,景礼……”
血不是长歌的,定然是她的!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流了那么多的血。
景礼从内殿的后窗离开,用最后的力量,驾着轻功来了皇宫望月楼上。
此处最高,或许没有人能找到她,她想好好睡上一觉,等着胸前血窟窿慢慢愈合。
天幕高远,是寒寂的苍白。
又一场雪快要来了,她倒在楼台上,默默地在想。
一觉醒来,若是江南桃花都开了,那该多好。她就回江南,再也……再也不回来。
宫殿里的小公主慢慢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是中毒昏睡了半年之久,她的赋哥哥呢?
“父皇,赋哥哥他在哪?”小公主从棺材中爬出,顾不得其他就要去寻苍德赋。
这半年来,难道赋哥哥都不曾进宫见过她?还是赋哥哥跟那狐狸精跑了!
“赋哥哥呢?他到底在哪?”岚玉公主望着周围人欲言又止的神色,声音越发急切。
她回魂不久,身子尚弱,一急之下就要晕倒。
帝王看着不忍,才道:“苍德赋护你不周,害你差点失了性命,父皇将他押去了刑场,想着让他陪你一路。”
什么?听到这番话,卿长歌一阵晕眩,扶着棺椁才站稳。
目光扫过大字写成的“奠”字,她才知道父皇没有骗她,她真的是差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