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走后,景礼胡乱吃了几口稀粥之后,就去了不归楼的地下决斗场。
阿七清点了人数,就看见幽暗石阶上走下来的娇小瘦弱背影。不由拧了眉头。
景礼见到他后,也露出了惊讶之色,“阿七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你也来参加决斗?”
随后想想,察觉不对,阿七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寸步不离,何需再同旁人去争?
阿七见了她,眉心一直高耸着,目光落在她的肩头,看见露出的白色布带,当即要推她出去,“你肩上的伤还没好,谁让你来决斗场的?快回去养伤!”
景礼身子灵活一转,目光坚定,“我不走!我要跟主子上战场!”
“你不要命啦?”阿七的话倒跟春娘说得一模一样。
“阿七,让我进去吧!”她软了声音,可怜巴巴地央求着,“我不怕死!我想跟在他的身边……”
软呢诚恳的声音,让阿七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盯着她看了片刻后,阿七抬了手,“从这挑件兵器,进去吧!”
景礼拿了一条最惯用的长鞭,脚下步子有条不紊地进了决斗场。
目光扫了一圈才发现,周围有一圈两人高的铁栏围着,外面还有一道百斤重的铜门,刻着虎头,寒气森森。
不到时间,铜门不开,谁都别想从决斗场里出去。
阿七望着手上的名册,一一清点之后,目光落在了景礼的身上,用笔沾了墨,又添了一个人的名字。
原本是主子钦点的五十名一等刺客,多了她一个,便成了五十一人。
这五十一个人中,她是唯一的女人,最瘦小,最孱弱不过。
阿七摇了摇头,他看不懂主子的心思,在意她,又反复折腾她。
到底是想让谁不得好过?
她要真死在决斗场上,也不知主子是该哭还是该笑……
“时辰到——”阿七提着内力,一声吼,拿起裹着红布的木槌,在盆大的铜锣上使力一敲。
景礼不曾反应过来,五十道身影已动,刀剑寒光纷飞。
三人围着她,刀剑相加。
她气稳,心定,没有丝毫害怕,手中长鞭快如灵蛇,身前身后,鞭子所到之处,凌厉带风,不留一丝空隙。
鞭子到人面门的时候,她一瞬犹豫。
一把寒刀劈向了她的后背,“刺啦”一声,衣服被割破,划开一道三寸长的血痕。
景礼咬了牙,没有转身,在面前鲤鱼打挺欲逃之前,她将鞭子抽向了他的喉咙。
解决掉一个之后,她抵着铁栏,喘着粗气。
身后劈她的人看她不死,寒刀夹着血,再次当头落下。
她张开鞭子去挡,一脚踹向提刀者的胯下,只听他一声闷哼,刀劈在一旁的铁栏上,迸溅出一路火花。
景礼来不及多想,将鞭子一卷,缠上了他的脖子。
双手使劲勒紧,毫不松手,直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而就在此刻,待在一旁,伺机而动的鬼魅暗影忽然出手,握着短刀,快如闪电地抹向景礼的喉咙。
决斗场中的五十名刺客,每一个都身经百战,下手绝不留情。
一刀出,必中空门,见血方收。
……
墨香书房之中,苍德赋按着自己跳动不停的眼皮,心浮气躁。
随意抓了一本书册,装模作样看着,魂却不知飞哪去了。
阿七遣去了不归楼监督死士决斗,在书房里伺候的人就换成了阿六。
阿六在一旁煮着茶,看一眼发呆的主子,看一眼烧开的茶水。
茶炉里的水都滚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没听见主子说要泡茶喝。再熬下去,水就快要见底了。
更要命的是,这半个时辰里主子手中的书没有翻过去一页。
“主……主子,”阿六犹犹豫豫叫道。
“什么事?”苍德赋颇不耐烦地一扫眼锋。
阿六更结巴了,“您……您的书拿反了,那一页看了快有半个时辰了……”
“让你煮个茶,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苍德赋“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手劲颇重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茶呢?”他没好气地问了一声。
阿六苦着脸,水都快干了,主子您终于记起要喝茶了?
“主子您想喝什么茶?”阿六问话的时候,格外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了半句。
“算了,不喝了!”他现在哪有喝茶的心思,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都在蠢女人那。
他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她有没有当真。
脚步抬起,走到门口边,阿六叫住了他,“主子您这是要去哪?”
苍德赋像是猛然回过神一般,呆立了半晌。
他想去不归楼看看,看那蠢女人是不是真去了地下决斗场。
“主子是要去不归楼吗?”阿六小声地问了一句。
苍德赋一甩袖子又坐了回去,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往不归楼跑,没有理由,也能变着法子想出个理由。
说来说去,就是去想看她一眼。
什么时候,那无足轻重的小乞丐,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看不见她时,心口上就像是缺了一块。
坐回书桌后的苍德赋从暗格中拿出了双鱼图,一寸寸地铺在梨花桌上展开。
阿六知道主子的习惯,一旦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拿出双鱼图来看,只是,“主子,您还去不去不归楼?”
“不去了!”苍德赋头也不抬。
盯着双鱼图看了许久,他勉强平静下心神。
细细想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