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他生辰,她却不知。
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只知他是浅溪的转世,其余一概不晓。
自己只是他脚底的尘埃,如何能融进他的生命中,知晓他过往的一切?
景礼缓缓将身子沉下,在水中睁开眼睛,遥望月光,眼睛涩痛。
或许还是做鱼好。哪怕心有慕恋,也不会奢求一生一世。
做人总是太贪心,能留在他的身边早已是恩泽,她却奢求更多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岚玉公主,娇艳高贵,唯有这样的身份地位才能与他相配,自己修了千年,换得人心,她以为自己成了人,却还是一只妖。
人、妖殊途,天道不允,人间不容。
她受天劫,魂飞魄散也罢,却舍不得将他连累其中……
爱不得其终,不如不爱。
苍德赋睁了眼,目光怔然,神色复杂。
卿长歌搂着他腰肢的手没有松开,眉眼似痴含怨,“赋哥哥,我不悔!”
她的心意早已定下,不会悔改,亦不会让其他女子靠近赋哥哥一步!
池中水声微响,晕开一圈圈涟漪。
苍德赋眉头微凛,察觉出不对,目光逡巡一圈之后落在了岩石后搁着的布包上。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他养锦鲤的池塘中沐浴!还躲在水中偷听这么久,真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既然在水中藏了这么久,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管是谁,这条命都不能再留!
“赋哥哥怎么了?”卿长歌发现他的脸色冷沉,奇怪问道。
“歌儿你离远些,后院中可能藏了刺客!”杀意寒彻的目光落在那片归于平静的池水上。
卿长歌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地躲在苍德赋的背后,“赋哥哥,刺客在哪?你快点杀了他!”
苍德赋抬手,一把银色短刀从袖中射出,穿破寂静的池水,深深刺入。
很快,清澈的池水上晕开血色嫣红,一圈圈荡漾开。
水下果然有人!
“倒是能忍,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身形起,如白鹤流云而过,手指从水面上拂过,在鲜血溢开的中心,猛然沉入,用力一扯就拖出个没有穿衣服的人。
苍德赋来不及细看,手腕一转,清脆的声音响过,手下的人发出一声闷哼,已卸下了她一只胳膊。
随即一扔,人往后退了两步,从怀中掏出雪白的缎帕擦了擦手上的水。
被拽上岸的显然是个女人,散乱潮湿的长发勉强遮了春光。肩头上刺入的短剑还未拔出,鲜血裹着泥沙,一只手软绵绵地搭在一旁。
“想不到竟是个女杀手!”卿长歌胆大了些,看她一只胳膊被卸,一只胳膊被剑刺了对穿,想来不能再出手,就放心地上去一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肚子上。
“竟敢来想要行刺赋哥哥,还不穿衣裳,你真是无耻下贱!”说着,又连踹了几脚。
小公主每一脚都没有留情,肚子又是人最柔软的地方,没有骨头做支撑,几脚下去,她蜷缩着身子,忍着腹中翻滚的剧痛,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卿长歌逼问。
站在一旁的苍德赋瞧出了几分熟悉,白玉般的肌肤泛着红痕,纤瘦的身段,这个伏在地上的背影像极了景礼。
他无声自嘲,莫非魔怔了,为何见了谁都像是她。
饶是这么想,他还是擦了手,来到女人的面前,俯身拨开了她泼墨的长发。
景礼闭上了眼睛,忍耐着羞耻与剧痛,她宁可苍德赋将她一剑杀了,也不想让他扯着不着寸缕的自己,这样狼狈地匍匐在地上。
如藻长发下,是他熟悉的面容,惨白的面容上,无助的睫羽轻颤不停。
真是她!
苍德赋的脑中一片空白,想不通她为何要在莲池中洗澡,为何知道他们过来还不离开?
“赋哥哥她是谁?难道你认识她?”卿长歌的声音陡然有些发尖发酸,“赋哥哥,你不许盯着她看!”
苍德赋收敛心神后,解开了衣衫,披在景礼轻颤的肩上。
被剑刺穿的伤口淅淅沥沥地流着血,夺目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
若知是她,他定然不会出手。
“赋哥哥,她刚刚听见了我们说的话,会不会说出去?不如……”卿长歌的美眸中一片阴狠。
“不会!她是我手下的人,不会多言!”苍德赋起身望着她,多了几分烦躁,没有心思再陪着小公主,想着找一个地方,赶紧将她胳膊装回去,把那剑拔出来,这样她也能少受些罪。
“可是……”卿长歌盯着脚下的女人看个不停,总觉得这个身影很熟悉,她似乎在哪见过。
赋哥哥为何要维护一个手下,还是个女人!卿长歌满心不悦,不过是只走狗,就算杀了也没多大的事情。
“歌儿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皇宫。”苍德赋转移开了话题。
“那她呢?”卿长歌望着她,眸光尖冷如针,似要密密地扎在她的身上。
“扔在这,不用去管。是她自作自受!”温润清朗的声音,出奇淡薄,比那月辉还冷了三分,“不归楼中,就她与春娘两个女人,我留着还有几分用处。”
她活着的意义,就剩下用处两个字。
景礼闭着眼睛,想不到自己出了洗个澡,竟会惹上这么多的事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被苍德赋放在手心护着的小公主,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或许只要是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小公主都容不下吧?
只是她哪怕原先的容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