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领她上了楼,里面早有人接应。
她被红楼中的歌妓推入房间内,桃色的烛火照亮了她的面容。
歌妓轻佻地捏住景礼的面容,仔细打量,半晌从红唇中吐出两字,“尚可!”
随即,她从妆奁中拿出眉墨,香粉,胭脂,仔细地在景礼的面容上描绘。
歌妓的指甲很尖,捏着她的下巴有些疼,脸上的触感却很痒。景礼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作画。
“你知道该如何伺候男人?”歌妓贴近她的面庞,忽然问道。
景礼有些茫然,脸色微窘地摇了摇头。
“得顺从,男人喜欢温顺解意的女人,尤其是在床上。”闻着歌妓嘴上的胭脂香味,她忽然有些难受,不由屏住了呼吸。
看着她忍耐的神色,歌妓轻笑似是欢愉,用指尖沾了胭脂点在她的唇上,“不用这么排斥,很快你也要伺候男人了。千万不能反抗,坏了爷的事情。”
一瞬间从她眼中划过的光芒湮没了,苍德赋将她带入青楼,原是要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难怪春娘今日不让她用鞭,而是帮她戴上了一支淬毒的簪子。
这些人都早已知道,却无人告诉她。
瞧见她眼中的认命心痛,歌妓拿过罗扇掩住嫣红的唇角,“脏了的东西,爷都不会再用,更何况是女人。天底下能配得上爷的,唯有高贵的岚玉公主。我们这些人若想留在爷的身边,解了相思之苦,就得听话。”
膝盖上捏成拳头的手指缓缓放开,景礼定定地望着歌妓,轻笑道:“我与你不一样,我不奢求任何,只要留在他的身边。”
一千年的相思,刻魂入骨,她再尝不到相思的滋味,只知要陪伴在他的身边,护他这一生的安危,帮他达成每一桩心愿。哪怕他利用她,伤害她。
“你……”歌妓望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都是贪图着想要留在少爷的身边?可似乎又有点不同,妆镜前少女的眼睛太过存粹明亮,没有一丝的情欲怨恨,反叫她相形见绌。
歌妓不想再与她相比,将一件朱砂红的轻纱烟裙丢在了她的身上,语气不善地说道:“快去换上!随我下楼去接客。”
就算是不归楼中的杀手,不也和她一样要委于其他男人身下?
景礼直起了身子没有怨言,眉眼平静地去了屏风后面,将轻薄裸露的纱衣穿在了身上。
若是忽略大片裸露出的雪色肌肤,这件衣裙也是极美,红艳夺人的色彩,像极了她以前满身的金鳞。
……
苍德赋进了红楼,很快就看见了酒桌后面左拥右抱的宋远。
宋远当朝进士,极是有才,却生性放荡不羁,最喜混在烟花柳巷,填作些淫词艳曲。
入朝为官,官至礼部侍郎,为当朝国舅许家所拉拢。
许氏皇后为帝所宠,在宫中风头无两,其弟更受封光禄卿,在玉安城中骄纵横行,是纨绔子弟之首。
许家中人无不如此,凭借许皇后专宠,妄图行祸乱朝政之事。
昭武帝与皇后情深,自是舍不得动许家,只能先剪除许家的党羽旁枝。
宋远是第一个被昭武帝挑中要除去的人,在许国舅五十大寿时,他曾写过一篇《长乐赋》溜须拍马。
这样的蝇营狗苟之辈,真是不除不快……
黑眸之中杀意不止,厌恶横生,而苍德赋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柔和,堪称动人。
他撩了衣角在宋远的面前坐下,宋远才从红楼娼妓的胸脯里抬起了脸,醉醺醺地看了苍德赋一眼,笑道:“我听闻国公府素有清规戒律,管教极严,宋某还以为苍德大公子不会来这烟花之地!”
“宋公子言笑了,清规戒律再严,我也还是个男人不是?试问哪个男人会不想来这人间逍遥窟?”浅薄的唇角微微上翘,绽开一道戏谑弧度。
这句话惹得宋远哈哈大笑,抚掌而道:“极是!极是!想不到往日清肃的苍德大公子,也是惜花之人!也罢……”
他将怀中的美人一推,美人踩着自己的裙裾,轻纱从肩头滑落。
她一跌一撞,正好倒进了苍德赋的怀中,纤细的脖颈不住起伏,连带着胸口的一派雪色。
苍德赋手腕一转,没有将娼妓推开,而是拢进了自己的怀中,任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苍德大公子,美人在怀的感觉如何?”宋远挑眉,笑声中夹着戏弄与情欲。
“甚好!”他强忍着不自在,微微而笑。
“浮梦,还不好好地伺候公子爷!”宋远笑声粘腻,搂抱着怀中的美妓,狠狠地亲了一口。
浮梦仰着小脸,烟视媚行地笑看了苍德赋一眼。
伸手抚上了他素衣微敞开的胸口,这样英俊清朗的男人可不多见,更何况身份是如此的显贵。
苍德赋抓住了那双在他胸口前缠绵的小手,浮梦手腕一痛,正对上苍德赋漆黑冷凉的双眼。
她心中一寒,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修长的指尖携着墨香点上了她的胭脂红唇,黑眸中的冷意褪去,他幽幽而笑,“美人,伺候我喝酒。”
浮梦脸色微红,心中的畏惧未消。
一双柔荑颤颤地捧过了酒杯,方要送到苍德赋的嘴巴,就听宋远道:“如此喝酒有何意思!红楼中的美酒配上美人朱唇的胭脂,那种滋味才称得上销魂。”
浮梦端着酒杯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微垂了粉颈,面若桃红。
景礼与歌妓清芜从楼间走下的时候,看见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