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的鼓掌声响起,等到胡太清说完,便见得对面的杨常风眼露激赏之色,满脸笑容的对他道:“先生大才,刚才是在下失礼了。”说着竟然还向他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胡太清还礼道:“不敢,三爷太客气了。”
杨常风点点头,不在就这个问题谈下去,将话题引到了其他方面,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军事见识甚至是朝堂秘闻无所不包。
胡太清开始还比较镇定,但是越是与这位三爷交谈,他就越是感觉到对方的深不可测,他本是自负学贯古今,不仅科考所需的儒家学问,其余各家也涉猎颇深,国计民生更是时刻关心,可是现在却发现许多话题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含糊过去,背后不由渐渐变得冷汗涔涔。
他却不知杨常风心中的惊讶之情比他更甚,他自幼年时期便在读书一道上显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赋,后来更是精研佛魔儒道四家学说,杨慎祖父在世的时候对他这个小儿子宠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未曾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但是却倾尽杨府之力为他搜罗百家典籍,更有许多不在世间流传的珍本孤本。故而他涉猎之广,当世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此时他因为想要考校出胡太清在学问见识上的深度,故而提出的一些问题虽然未曾脱离佛魔儒道四家范畴,却极尽刁钻古怪之能事,即便是状元之才,怕也根本答不了几句,胡太清却能与他侃侃而谈,虽然话语中颇多谬误之处,却也绝对是难能可贵。
这是一个奇才,杨常风在心中想。
忽然,他住口不再言语,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胡太清如蒙大赦,知道对方的考校终于告一段落。
杨常风将茶杯放下,笑吟吟的道:“先生暂且在杨府住下,具体对先生的安排,待老夫与家主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胡太清起身向杨常风行了一礼:“听凭三爷安排。”
“嗯”杨常风点点头,突然敛去了几分笑意,道:“只是有一事需要告知先生,入我杨家之后,从此便是我杨府之人,无论入仕还是入伍,都再无脱离杨家的一日,先生可能接受?”
胡太清若是才能一般,杨家并不会花力气去培养,自然没有必要受此拘束。但是杨常风却觉得胡太清是此生少见的可造之材,准备向家主杨慎大力推荐,作为杨府未来的栋梁去培养的,自然不能任由他来去自如。
所谓合则来不合则去,在杨府不存在这种可能。
胡太清一咬牙道:“学生愿意接受。”
先别说未来会发生什么根本无人可以预料,天下大乱之时,未必没有合适的机会脱离杨府。
如今若不选择杨府,他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不是每一家世家门阀都会如同杨家这般愿意接纳他这种来历不明且籍籍无名之辈的。
“好”见胡太清答应的爽快,杨常风脸上重新挂满了笑容,他从上首处走下来,对杨常风道:“先生且随我来。”
杨常风带着胡太清走出这座阁楼,却见喜鹊姑娘正指挥着几个丫鬟小厮在忙碌院中杂物,杨常风向她招招手道:‘稀缺,过来。’
喜鹊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向杨常风福了一福:‘三爷,您有什么吩咐?’
杨常风指着胡太清道:“将这位胡先生带到松涛阁居住。”
喜鹊眼眸中流露出惊异之色,应道:“是,三爷放心,奴婢会安排好胡先生的起居的。”
杨常风点点头道:“很好。”他对胡太清道:“先生便先随喜鹊去住下吧。”
胡太清向着杨常风做了个揖,然后跟在了喜鹊的身后。
喜鹊带着杨常风在院子里穿行,转过几个弯,来到了一座精巧的小阁楼前。
阁楼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写着“松涛阁”的匾额。
喜鹊含笑道:“胡先生,这里就是您这几日的住处了,小婢就不进去了。里面的一应生活用品都是新换的,待会小婢会安排两名丫鬟过来伺候您的起居。”
胡太清向喜鹊点点头道:“有劳喜鹊姑娘。”
喜鹊道:“先生不用客气。”
她向胡太清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去了。
虽然她从三爷对胡太清的态度推断出三爷很重视这个人,故而不曾怠慢胡太清,却也并不刻意去讨好他。
她毕竟是主子的大丫鬟,没有讨好其他人的必要。
胡太清待喜鹊离去之后方才缓慢步入阁楼中。
大堂里并没有多少布置,迎面悬挂着一张年画,屋内摆放着一张雕花桌子,几把做工精巧的椅子。
屋内有一扇侧门,胡太清轻轻将其推开。
入门的第一眼便看到悬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像。
画像中一个老人双手背负于身后,双眼注视前方,目光深邃难言,天空中大雨倾盆,在其周围闪电乱舞,几乎快要打在他身上。然则这个老人却看都没有看那些粗大的电蛇一眼,似是完全不曾将之放在心上。在酷烈的自然环境衬托下,这个老人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和睥睨天地之意。
老人四周还画了九个人影,只是这九人的尺寸非常小,明显在作画人的心中,这九人远远无法与这位老人相提并论。
胡太清注意到这幅画的右下角写有一行小字,凝神细看之下,它们是“余今日再读《山河记事》,观历朝历代皇族、门阀、世家之兴衰,心有所感,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又思及杨氏三百年之挣扎求存,不免念及先祖气盖山河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