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出动满山两百多土匪,一大群人又是拦道儿,又是设埋伏,弄得跟行军打仗似的,煞有其事,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这辆马车呢,这下好了,忙活了半晌,自己还差点被人剁了,结果得到一副棺材……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谁说的?老子大嘴巴抽他!

罗月娘冷眼旁观,适时站了出来,当着一群面色忿忿的土匪们,沉声道:“此次,嗯,二当家的劳苦功高,当立首功,嗯,这辆马车就全权交给二当家的处置了,兄弟们没意见吧?”

土匪们当然没意见,如此晦气的买卖,他们早就想躲得远远的,闻言忙不迭齐声道:“没意见,绝对没意见!”

“二当家的辛苦了,亲自上阵,勇武过人,正该如此!”

“…………”

罗月娘拍了拍手,沉声道:“很好!咱们上山,出去查探的兄弟招子放亮点儿,别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都当成了肥羊,晦气得紧!”

说着罗月娘忽的回头。朝任逍遥嫣然一笑,雪白的贝齿在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二当家的,这几个押车的也都交给你发落了,咱们青龙山的规矩,劫财不劫命。你可别犯了山规哦!”

说完罗月娘格格笑着。头也不回的带领土匪们上山去了。

任逍遥默默的站在寒风之中,目光呆滞,面色铁青,像条死鱼……

一言不发的走上前。任逍遥解开了绑着押车大汉的绳子,哭丧着脸,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也不难为你,啥都不要……”

谁知大汉却不干了。他两脚盘起,往车辕上一坐,悠悠道:“老子不走了!你们说劫道就劫道,说走人就走人,把老子当什么了?老子把棺材卸下来,就扔你们山下,正好这鸟镖师兄弟几个都干腻了,咱们赶着空马车走人,这棺材和里面的死人。你们爱咋地咋地!”

另外几名押车的汉子点头附和道:“正是!”

任逍遥急了,两眼一瞪,怒道:“你敢!老子宰了你!”

山路上停了一副棺材,以后谁敢打这儿过?任大少爷还怎么靠打劫致富?

“那你就试试!别忘了你们当家的刚才说过,你们的山规是劫财不劫命……哈哈!”

任逍遥闻言肩膀一垮。颓然道:“那你想怎么样?”

汉子双眼一翻:“给钱!”

竖了竖大拇指,任逍遥咬牙道:“……你狠!”

说完任逍遥愤愤的掏出了从拜山的彭老刀那儿打劫来的几十两银子,扔给了汉子。

失败的打劫经历啊!头一次出马便出师不利,任逍遥只觉得胸腔中充斥了一股难以释怀的悲愤之情。郁结不散。

押车的几个大汉气的接过银子。转身赶着马车便上路了,领头的汉子回过头来笑道:“哎,多谢了哈!咱们是徐州府飞龙镖局的,前几日正好接了城外义庄的一笔长期买卖,护送一批客死他乡的死人回乡,下回咱们过来时,少不得要再次叨扰你……哈哈!”

任逍遥表情呆滞,脸色比棺材里的那个死人好不到哪儿去,木然的转过身子,往山上走去……

刚才若捏爆那家伙的卵蛋该多好啊……那几十两银子,回头一定得找那小娘们儿报销!不报老子就死给她看!

京城城郊。

时已入冻,怡春园内,百花早已凋谢,满目萧瑟。

太子静静坐在堂前的回廊下,望着园内一片萧然的景色,默默发呆。

范瑞恭敬的站在太子身边,身子挺得笔直,头却微微低下,默然不发一语。他已习惯用这种恭敬的姿势,等待主子的每一句征询,每一个命令。

“任逍遥还没找到吗?”太子微微皱起了眉,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如意。

范瑞恭声道:“还没有,咱们所有能用上的人手都派出去了,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线索,只知道他在徐州府附近失了踪影。”

“到底是谁绑了他?如今满朝文武都认为此事是孤所为,不少老臣已对孤产生了不满,哼!这帮老糊涂!他们也不想想,绑了任逍遥对孤有任何好处吗?此时朝局诡谲,正是风口浪尖之时,神策军的刘长生暴毙,父皇还没消除对孤的怀疑,孤又怎会绑架任逍遥?”太子的声音略微沙哑,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殿下息怒!谣言止于智者,不必为一些捕风捉影的言论而乱了自己的分寸啊!”范瑞赶紧劝道。

太子怒哼了一声,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终于稍稍舒缓。

“范先生,依先生看,孤当如何做,才能取信于文武百官,取信于父皇?”

范瑞沉吟半晌,终于摇头苦笑道:“人言可畏,古往今来,多少气吞天下的英雄豪杰,面对唇枪舌剑的攻击,仍是有口难辩。此事难办呐!如今之计,唯有尽快找到任逍遥的下落,将他活着带回京城,才能证明殿下的清白,才能让百官相信,任逍遥被绑与殿下无关……”

太子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眉头深深皱起,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茶几。

范瑞仍是一副恭谨的神态,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怕打扰太子的思绪。

良久,太子沉声道:“先生,你觉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范瑞点头道:“在下也看出来了,此事背后有阴谋,而且,此阴谋所针对的,正是太子殿下您。”

“谁如此大胆,竟对孤使这阴谋诡计?”太子剑眉一挑,双目微眯,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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