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玥珊林立在自己闺房门口,痴痴傻傻地站了许久,脑海之中总是浮现着在一个场景,那就是一名女子站在正中间,四面八方的太监手持木棍,不停地抽打着那个女子的身体,不让她倒下,直到她浑身是血,再也无法站立为止。
随后被人如同拖一条死狗般的拖走了,多年来,这好似是一个梦,也好似是现实中真实存在过的场景,可是每当费力去想就会头痛,还隐约记得那一年,皇上让她在后宫嫔妃之中选择一个人认作母妃。
她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到底是如何想,她只是隐约记得那些人的面孔都很熟悉,而在她纯真的目光里,她们脸上的笑意都很虚伪,她谁也不想认,但是她不得不认,因为她的额娘已经不在了。
“珊珊,我的公主,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儿……”额娘总是抱着她那娇小的身子荡来荡去,用她那柔软的肌肤蹭着在她的小脸上,感觉很舒服,她的身上总是有着淡淡清香,但是她从来不焚香。
“宝贝儿,香,是每一个女人都爱的东西,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些香可以让女子心情舒畅,快乐一生,可是有些香也可以让女子痛苦一生,如……哦,不,额娘不能告诉你这些,你也未必听得懂。”
记忆中的额娘,总是拿着七彩丝线不厌其烦地绣制着璎珞,漫漫长夜里,她偶尔半夜醒来,总是能够看见她独自一人安静地在烛光之下整理着那些丝线。
“宝贝儿,额娘多么希望你是一棵花啊,如此额娘只需浇灌你一些清水,你就可以腾的一下长大,额娘就可以看见你亭亭玉立的模样,额娘真担心看不见我的女儿长大成人了。”
“额娘,额娘,你怎么哭了?额娘别哭,珊珊给您唱歌好不好啊?”
“好啊,额娘听见姗姗的歌声,所有的一切烦恼都是消失不见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再不想张嘴言语了,宫中的人都称呼她为“冷公主”,不说话,不言语,对待谁都是冷冰冰的,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皇上、皇后、德端贵妃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反驳,就连那人见人都是说自己是个好没趣的人,这宫中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她的。
不过没关系,她也不稀罕他们的喜欢,我的存在不是为了你的欢喜,我只想静静地,淡淡地,慢慢地过着日子,待到长大成人的那一日,然后出阁,然后离开紫禁城,然后永远永远地逃离这个腥风血雨的地方,这座充满怨气的城池,它淹没了多少无辜的魂魄?
“姗姗……”背后传来得端贵妃的声音打断她的遐想,听闻如今宫中她独自一人掌管后宫大权,连熹贵妃与淑贵妃都要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更有传闻说,皇上要立皇贵妃为皇后了。
“母妃?”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窗外吹来一股凉风,她有些寒意,咳嗽了两声,德端贵妃忙朝在旁边伺候的灵芸叱喝道:“混账东西,你是怎么伺候公主的?难道要公主与已故的四公主一般惹上寒疾么?”
皇贵妃边叱喝边亲自拿了披风为她披上关怀道:“可要注重身子,你看看你和兮姐姐何等可人儿,却就那样一命呜呼了,幸亏怡亲王与福晋都已经往生了,不然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啊?可怜你皇阿玛为了此事伤心难过。”
和兮姐姐,那个宫中所有人都喜爱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呢?皇阿玛、皇额娘、皇祖母,哥哥们,娘娘们,几乎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喜欢她,她身上的铃铛就好比是快乐的使臣,她走到哪里,铃铛就响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快乐。
可是她不在了,她离去的那一年,她才十八岁罢了,为何那么美丽的姐姐,那么惹人喜欢的姐姐却那么的红颜薄命呢?为何她会惹上那样的病症呢?不过也常常想,如果可以得到所有的喜爱,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明珠,她心甘情愿染上那样的病症,心甘情愿承受那些难以承受的病痛。
因为那么多人的爱足够暖和身体的冰寒了,可是她身上的“冷”,谁才能帮她划开呢?
“四哥……”那一天,她去凤鸣轩遇见了那个冷面的四哥,他正在流泪,她见过他流血,却从未见过他落泪,她说:“四哥,男儿有泪不轻弹,四哥是何等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怎么能够轻易落泪呢?”
“哼,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妹妹你还小,你不会懂的。”他走进了和兮姐姐的房间,整理着她留下的物品,却在收拾桌案上的书时,无意之中从书中飞出了一片枫叶,恰好落在她的跟前,她弯腰捡了起来,读着上面的字:“小西与孤儿,生生世世不相离”,背面写着“小西爱孤儿,孤儿爱小西”。
“拿来……”四哥冷冽地喊了一声吓到了她那娇小的身子,从她的手中夺走了枫叶,四哥如同疯了仅仅抱住她的双肩道:“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能告诉,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知道吗?”
他如同一只被激怒地狮子正张着血口朝自己吞来,她吓到了,身子一软摊在地上,四哥又道:“妹妹,许,你也不该投生到爱新觉罗家里,爱新觉罗家族所有的人都是疯子,都是疯子……他们被这个尊贵的姓氏都给逼疯了,哈哈哈……”看着四哥渐渐远去的背影,她不由感觉到了一阵凄凉。
爱新觉罗?那是什么?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皇阿玛与额娘、母妃称呼她为“姗姗”,皇额娘称呼她为“五公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