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黎明,暖阳可贵,缓缓升起,微风轻抚大地,寒意稍减。
西泉殿一角,蜷缩的身体逐渐伸展。原来接受了这样的宿命,就可以一夜好眠,心也变得平静不少。
吱呀——
门开了,刺眼的光线射来,异人抬头,眯了眼,来了吗?
然而,待他完全睁开双眼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比的心,再度泛起涟漪。
最前一人一身灰青太监制服,却掩不住他身姿挺拔,器宇不凡。
“快点!快进去!”那人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仔细瞧去,身着甲胄,腰上佩剑,是禁军中人。
前面的人也不恼,被推着送进了殿中。随即便是大门落锁的声音,干脆利落
“先生怎会?”待外面脚步声渐远,异人方才问出口。他本已抱有必死之心,如今也不想再搭进一条命,更何况那人,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知音。
来人正是吕不韦,他生命中的知音。
“不韦前来救公子出宫!”吕不韦开门见山,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极有力量。
“可是如今的西泉殿守卫森严,我们怎么可能轻易逃出?”异人不信,稍一思索,又道:“若是先生的话,逃出去倒是可以一试!”
吕不韦默默叹口气,异人虽是命定之人,但这人终归还是做不成一代霸主。心中虽这么想着,可话中却没有丝毫显露:“公子,请相信不韦!如今,魏国陈兵边境,逼迫秦军,若秦灭赵,秦也将元气大伤。依我之见,三军对垒,对谁都没有好处,故而目前最大的可能是三国和谈。”
异人面露兴奋,就像是沙漠中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不远处绿洲一般,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果真?先生消息可无误?”
吕不韦慎重点头:“确定无误,魏国使节两日前已至邯郸城外。若不出不韦所料,不出一日,三国必将和谈!”
“也就是说,我可以回秦吗?”异人自座榻之上坐起,有些兴奋过了头。一个人心心念念的,终归还是自己的家,即便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
“诺!”
得到肯定答案,异人愈加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端起桌几之上凉透了茶水,一口饮尽了,寒意直入五章六腑,这次敢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先生打算如何做?”冷静下来,异人问。
西泉殿的声音渐渐变小,愈来愈远。阳光很配合,透过破旧的窗户,撒满整座大殿。
此时的太和殿中,争吵声却越来越大,剑拔弩张的气氛愈加明显,似乎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死骆驼。
赵太后坐在最上首,最明显的就是满头银发,似乎又白上几分。眼角有皱纹,可明眸顾盼间,依稀可见昔年风华,满目慈和,不掩贵气威严。
坐在下首的是王翦,秦国大将,右手握剑柄,左手不断摩挲着剑穗,头微低,狭长凤眸,微微眯起,生人勿进。
再下是邹老头,魏国使节,慈眉善目,见人三分笑,即便是遇见凶神恶煞,见到这般模样,想必也得给个面子。
不过,最有趣的是,即便殿内剑拔弩张,争吵声不断,可这三人却始终保持沉默,不发话,似乎自己不在其中一般。
你要问了,这三人不发话,怎么吵起来的?
当然的一群小喽啰。
赵太后身边一群臣子,王翦的副将亲兵,还有邹老头的近侍。还别说,身份不同,这吵起来别有一番趣味。赵国的是文臣,文绉绉的,稳重又清高,王翦的副将那是浴血奋战过的人,说话粗鲁些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人人腰间佩剑,要真逼急了,拔起剑来也是丝毫不含糊的,至于那些个魏国的近侍,和邹老头一样,那叫一个笑容可掬啊!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也有理,左不过是为自家的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罢了。这大清早的,lún_lǐ也论了大半日。这群外人进了宫,处的赵王的地盘,丝毫不收敛,心里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几十万大军在外头等着呢!
也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剑出鞘的声音突然陆续响起,引得王翦端茶的手顿了顿,随即不含糊,轻啜上一口。
王翦不急,可殿上的众人却急了:这要真搭上自己的命,还真有些划不来呢。立时,众人噤若寒蝉,也不敢再动弹丝毫,生怕刀剑无眼,自己付出血的代价。
“王将军——”声音拖长,略带沧桑,威仪自显。说话的正是坐在最上首的赵太后,看一眼拔剑的将士,对着王翦说道:“好好的说话呢,这是做什么?”
邹老头打着哈哈:“是啊,将军,这好好说着话呢,刀剑无眼哪!”
王翦眉梢微挑,好看的眸子显出无奈:“我们久经沙场之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个虚伪的东西!”
赵太后与邹老头对望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眼中的无可奈何:这才刚开始,王翦就来一个下马威,这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只不过两人心思各不相同。
“赵国有心求和,诚意十足,将军代秦王出使,有何条件只管说来!”赵太后知道,和谈这种东西,最先开口的就注定败北。可眼下这局势,她不开口,难道还指望魏国那个面善心黑的邹老头,总不能还指望着敌国大将王翦吧?
“太后所说有理,秦国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兵哪?还请将军直言!”邹老头捋着胡子,附和道。不管结果如何,魏国出兵助赵,百利无害,说不定还能不费一兵一卒,捞点油水。
“我已禀告秦王,昨日飞兵来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