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阿萝,你还是回去剑州吧,这趟浑水你注定淌不得了,阿娘今日选择将一切都早早告知与你,你该知道其中用意的。”
白萝低敛了眉目,听着她阿娘的声音缓缓拖延在沉寂的空气中,有着无奈也有着坚定,却丝毫没有迟疑,白萝又怎么不知用意呢,真相是那般的残忍,不是她所能去改变的。
“阿娘,我……”
白淳璇抿着泛白的唇一笑,转动着手中的白玉珠子,微微侧首道:“宫里那个替身是你阿爹从剑州送来的,待阿瑾登位后,一切都很好安排,你便是不听我的,也该听你阿爹的话吧。”
“那你们会怎么对待卫明贞?杀了她?”
没来由的,白萝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她知道卫明贞在不久之后就会出现的,如果她离开了天都,那么她会怎么办?她可还没有忘记这次回到天都的初衷是什么。
“她?阿萝是在担心她?”瞬间,白淳璇的目光变的有些尖锐了,对于这个几年来只能在书信上了解的女儿,她到底还是不太清楚个性了,如今看来,倒是这倔强脾气跟她爹似极几多。
白萝忽而抬头,黑曜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上方的金身佛陀,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若是说了假话,会不会得到惩罚呢?
“不,担心倒算不上,我只是好奇你们会如何对她罢了。”
“自然是留不得,那丫头可不比阿瑾弱,留在这世上一天便是个厉害威胁,我儿若是顾念着与她的婚事,倒可不必了,从今日开始你便与她无任何关系,可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白萝可不觉得还有磋商的余地,今上皇嗣死的只剩下一个卫明贞,势必要复仇的白瑾如何会留下这一条根,难怪这么多年都是穷凶极恶的派出杀手。
只是,她们以为卫明贞当真是那般无能的?
“既然阿娘都这样说了,阿萝自当听下便是,前些时景阿爹来信,只嘱咐我月余才回即可,所以这几天我便在祖父家留些时日吧。”
白萝心里是打定了主意,便刻意在白淳璇跟前拖延了回剑州的时间,也不等她阿娘发话,便起身准备离去,她还巴望着赶紧回去见军师顾吉祥呢。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跪坐在中央的白淳璇冷冷说了那么一句话。
“阿萝,阿娘这辈子只你一女,我不希望百年之后白家会绝了后,离阿瑾远些吧,卫明贞亦是,可好?”
这是她阿娘第二个可好了,不同于前一个的嘲讽,这一次是实打实的祈求意味了,白萝只觉的后背发凉,难道她阿娘知道了什么?
“回到剑州之后,告诉你阿爹,我对不住他,和离书我已经写下了,待他回到天都之日,便是和我断绝关系之时,万望他能亲自前来。”
和离书!
“阿娘!”
白淳璇却再也没有回头,只留下孤寂的背影视于白萝,说完最后一个字便阖上了微红的双目,一滴滚烫清泪顺着面颊缓缓落下……
“你走吧。”
站在小佛堂的门外,白萝看着紧闭的门房,只觉得整个人似是落入了冰窟,或许她阿娘前面那句话还暗示的不够清楚,但是后面的那句,白萝却是听懂了,那样的绝决,那样的无情,那样的苦涩……
看来这天都城,她确实留不得了。
回到楚家已近傍晚了,白萝终于再度见到了那个朗目疏眉的俊朗青年了,一袭藏青锦袍,挺拔玉立,风度依旧翩然,不禁红了眼。
“吉祥哥!”
她这一声激动,丝毫没激起顾某人的怀念之情,反倒是在楚珺宸的揶揄之笑中,被一口茶水呛的不轻,猛烈咳嗽了一番,接住了扑来的白萝。
“小绒绒怎么愈发不正经了?你这身肉可长结实了,差些没把我撞断了气!”
其实算算时间,也不过将近半年不见而已,白萝却觉得恍若隔世,也不顾身旁还有个发光的楚珺宸,只紧紧的抱着顾吉祥,露出丝丝疲惫和无奈来。
好在楚珺宸不是个二愣子,见情势不对就先跑路了,走时还不忘对白萝说道:“阿萝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啊!”
看着已经没了影子的人,白萝这才想起来午时走前楚珺宸似乎跟她说要去个地方来着,她记在了心中。
“这个地方太无趣了,你怎么才来呢?我等了你好久。”
这不是顾吉祥第一次抱白萝,也不是第一次听见她的抱怨,可却是第一次感触颇深,剑眉微锁,一手放在了白萝的背上,一手靠近了她的后脑勺,却在将要触碰之际,几经思量改作了肩头。
“你可别哭,这身衣裳贵着呢,弄坏了我可就无颜见人了。”他似是而非的打趣着,放在白萝后背上的手心,静静感受着那里的轻轻起伏。
埋在他怀中的白萝一听这话,便是气极反笑,顾吉祥这人,于她亦师亦友更似亲人,她少时离母,经年来父亲也只着心战场,余下一个她孤孤单单并无多少人能关注,直到顾吉祥出现了,白萝才有了个说话的人,从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呆萌妹子变的几多活泼。
“你个抠门的,我不是让人给你捎了不少的好料子么,这身弄坏了再做就是。”
顾吉祥一笑,俊颜上写满了无奈,他是个好官,更是个大清官,以至于一年穷到头,俸禄泰半是发送了下头穷苦人家去。
若非白萝有心救济于他,可能早就饿挂了,自白萝到了天都后,可个他捎了不少的好东西回来,单是那匹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