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佛爷的话,这事不知从何说起。万事有因有果,开电车公司是果,城墙是因。没了城墙,才有了公司,而不是为了公司,非要拆城墙。臣在京里与洋人办交涉,这里面的难处,庆邸也知一二。洋人蛮横无理,这是公论,臣也只能与他们拉锯,进一步退一步,让洋人觉得他们占了便宜,才好交涉。这炮台、城墙,本就是准备好牺牲的部分,当时与洋人交涉时,也提出要保全城墙炮台,洋人绝不肯答应,只好把这条按洋人的意思办。但是洋人也照顾到咱们的情绪,把其他的条款上,有所让步。”
“那为什么单是炮台让步?炮台城墙一去,京畿城防皆失,此间干系,你可曾想过?”天佑帝冷声问道,语气之中,已带怒意。显然和议已成,安危已无问题,武卫右军对他的意义,不似当初重大,天子的威仪就该摆一摆了。
赵冠侯连忙离坐叩拜“陛下,臣有下情回奏。炮台也好,城墙也罢,于城防虽有裨益,却不足为屏障。津门有炮台,有城墙,联军攻取不废吹灰之力。比之兵费赔偿、武器禁运甚至比起华人可以自由居住来,重要性都远远不及,请万岁明查。”
“哦?这话怎么说,你是武将,来说清楚。”慈喜接过话来,并没让天佑帝再开口,脸上倒也没有怒容,反倒是朝赵冠侯道:“我不是让你坐着回话么,别总跪着。你沿途挎刀护卫的情景,我还都记在心里,不管你做对做错,我都会关照着你。你就只管放开说,哪怕真是为了你的红颜知己,答应了她要建什么公司,所以拆了城墙,也可以说实话。”
“老佛爷,臣绝对不敢为了儿女私情而废公务。只是那城墙,大炮,于现在而言,都没什么用处。炮台的炮不能移动。射程是多少,就是打多远,想多打一点也办不到。洋人与我们常来常往,细作四出,火炮射程已经掌握的一清二楚,兵船停在炮打不到的地方,大炮轰击只是白废力气,除了吓人一无所用。至于城墙,洋人可以用攻城洋炮来轰城墙,还可以用药来炸,再不济也可以用排子枪打城头的兵,咱们的人都顶不住。与其为了无用之物,牺牲有用之条款,不如牺牲无用之物,保全咱们的利益,臣或许有思虑不周之处,请两宫责罚。”
慈喜点点头,看向了天佑帝“皇帝,我就说过,冠侯做事,会有自己的分寸。你看,这不是说的头头是道么?冠侯,你这个事就算是过去了,我知道你的想法,那你再说说,都统衙门是怎么回事?你被人打散了,为什么不去找队伍,怎么又去弄了个都统衙门?还帮着洋人运输粮草、军资,这事可是有的?”
“老佛爷,这事是有。臣当时被打散了,只好带一支人马突围,京师道路已为洋兵封锁无法前往,只能回转津门。而后又遇津门战事,臣思考着,尽量为朝廷保存元气,所以亲与瓦德西交涉,把武备学堂保留了下来。内中所存的枪械、弹药、图册,也没被洋人所毁。将来依旧可以为朝廷培养将弁,为国出力。至于都统衙门,也是无奈之举。若没有都统衙门,洋人就要成立自己的衙门,直接管理津门。臣是在想,洋人成立一个衙门容易,要想撤消一个衙门,就是件极难的事。到时候有进无出,不可撤裁,京师门户,为洋人所有,或与洋人共治,总是对京畿不利。都统衙门事权在我,可立可撤,内中官吏皆无编制,一道旨意,立即可去。整个津门,依旧在朝廷掌握之中,随时可以恢复旧制。自联军进城到现在,衙门上挂的都是黄龙旗,太后可以派人去查。至于帮洋人运送物资,彼时敌强我弱,不得不如此。”
慈喜点着头“原来是这样,这个衙门立之无据,撤起来倒也方便的很。与洋人交涉归还津门时,倒是可以用它……”
天佑帝此时问道:“赵冠侯,朕问你。各国银行团贷款,你一力主张华比银行加入,却不许道胜银行参与,是何道理?其财力并不算十分雄厚,比利时也是小国,分给其路权、矿权,这是何意?”
“陛下,华比洋行既有我国股份,比利时也是我们的友邦。前者您所乘坐的花车,就是比利时方面提供的。对于这样的国家,臣想应该加以笼络,毕竟我们现在,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子。道胜银行虽然是中铁合办,但事权全在铁勒手里,我们无力干预。铁勒人夺我祖宗基业,臣与其不共戴天,恨不能提一旅之师,出关灭贼。怎能让道胜银行,参与到贷款之中,控制我国关税路权。”
“说的好!”慈喜接过话来“铁勒人狼子野心,实乃我大金第一号大敌,居然连我们的祖宗之地都要夺去,若不能将之驱逐出关外,咱们就没脸见祖宗了。冠侯,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但是你年纪轻,做事难免有不完备的地方,被人提醒几句,是希望你能改正,并不是坏心。你一定要想明白这一层,不能记恨谁,更不能仗着自己是功臣,就打压谁,否则我不会答应你。这回,我会派人去查一查你,没有错是最好,有错也没关系,慢慢改就是了。总之,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的功劳我都记着呢,这回又办了这么大的事,就等着赏赐就好。跪安吧。”
离开后衙,李连英将他送到前面,赵冠侯抽空,将李连英的那份礼递上去。由于李连英喜欢洋物件,给他送了个鳄鱼皮手工制作钱包,在钱包里,则放着一张房契,外加三万银子。
李连英看罢,也连